男女主角分别是杨建设杨家广的其他类型小说《我在1984有个黄金渔场杨建设杨家广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干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渔村里缺粮食,特别缺细粮,这两年本来气候就不好,都说是九龙治水,九条龙你指望我、我指望你都不干活,所以雨水少。小杨家农田本就贫瘠,如此一来自然收成更差。社员们已经把农田上心的伺候了,但就是不出东西,大家伙只能用粗粮垫肚子,细粮拿来说是当零嘴有点夸张,但确实可以当做改善生活。就拿杨家全家里来说。他家今天做好几锅的挂面,可这是他家自从儿媳怀头胎就开始攒粮食了,攒到现在才能攒出这么些足够请全队当家人吃一顿面条的细粮。甚至还有可能不够吃,所以杨家全老两口今早一直在忙活,却没舍得吃一口面条。羔子家条件很差,一个娘当家,家里还有拖后腿的生病老公公,哪里能有白面粉存着?这点羔子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听着大家伙的讨论更是惶恐。自己惹祸了、惹大祸了,家里...
《我在1984有个黄金渔场杨建设杨家广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渔村里缺粮食,特别缺细粮,这两年本来气候就不好,都说是九龙治水,九条龙你指望我、我指望你都不干活,所以雨水少。
小杨家农田本就贫瘠,如此一来自然收成更差。
社员们已经把农田上心的伺候了,但就是不出东西,大家伙只能用粗粮垫肚子,细粮拿来说是当零嘴有点夸张,但确实可以当做改善生活。
就拿杨家全家里来说。
他家今天做好几锅的挂面,可这是他家自从儿媳怀头胎就开始攒粮食了,攒到现在才能攒出这么些足够请全队当家人吃一顿面条的细粮。
甚至还有可能不够吃,所以杨家全老两口今早一直在忙活,却没舍得吃一口面条。
羔子家条件很差,一个娘当家,家里还有拖后腿的生病老公公,哪里能有白面粉存着?
这点羔子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听着大家伙的讨论更是惶恐。
自己惹祸了、惹大祸了,家里哪里有白面?让妈去找白面,这不是难为、折腾她吗?
杨建设倒是觉得轻松,笑道:“我是族长、队长嘛,新官上任三把火,烧的第一把火是家家户户分一袋红糖,第二把火——”
他本想说家家户户再发点面粉,但很快反应过来,这样太张扬了,而且不好解释来路。
于是他话到嘴边变了变,说:“第二把火就烧咱队里的贫困户,我给羔子家分红糖分少点,找我县里的朋友帮忙换点白面。”
杨家广听后点头说:“这行,你是族长又是咱的新支书,队里有事就得找你,就得你担待着。”
杨建设拍了拍羔子的后脑勺说:
“还不快回家,大清早你不在被窝里躺着你出来干什么?回家跟你妈说,待会去我家里拿红糖。”
羔子瞪大眼睛看着他,反应过来后二话不说拔脚就跑,但跑了几步又回来了。
他不敢自己回去面对母亲。
经这件事一闹,院里吃饭的氛围就热闹不起来了。
不过吃面条快,一人一碗面条一碗汤,吃干抹净拿俩红皮鸡蛋就走。
杨建设率先走了,领着羔子去他家里。
他看这老实孩子都吓得两股颤颤了,咬着嘴唇抹着眼睛,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哭起来。
羔子家辈分小,他管杨建设得叫爷爷。
跟在杨建设身后他怯生生的问:“五爷爷,你要去找我妈吗?你别跟她说我闯祸行不行?我怕她气的难受。”
杨建设说道:“别怕,今天你不是故意做错事,到时候你跟你妈好好检讨,我再帮你说说好话,她会原谅你的。”
尽管生产队没多少人家,有几户人家还出去打工了,可清晨的生产队里头还是热闹。
收拾渔具准备出海的汉子,忙里忙外趁着好天气晒鱼鲞的妇女。
拎着网兜去海边赶小海的老汉孩子,还有出来啄食的鸡、四处寻觅食物的狗。
小小的村庄活力很足。
羔子家是土坯墙,木头大门黑漆斑驳,但门面、门槛干干净净,里头院子也收拾的干净,能看出羔子母亲陈桂叶是个勤快人。
此时陈桂叶正在喂猪,她家里在厕所养了一头猪,猪饿了一晚上正暴躁的在拱厕所门。
陈桂叶一边搅拌猪食一边吆喝它:“急什么急、急什么急?老的小的睁开眼没吃没喝先准备你的,你还急什么?”
杨建设进门跟她打了个照面,陈桂叶看见他领着儿子而儿子垂头塌肩便心里咯噔一下子。
透过话筒,沙伟那激动热情的声音滔滔不绝的响起。
杨建设没机会插嘴,便把自己位置告诉了他,然后他就挂断电话说自己很快会坐车过来。
这样杨建设便走出市场到大门外去等他。
可他走到大门口,看到好几个人在喜气洋洋的呼朋唤友:
“都赶紧出来看,绝对是破纪录的黄条鰤……”
“老四你过来、快过来,让你老婆先看摊,过来看比你还长的黄条鰤……”
“今天是真开眼了,老张你不愧是咱琴岛钓王,这样的大家伙都能让你给弄到,你是小母牛坐在你脸上——牛逼到头了!”
就在纷纷议论声中,越来越多的人挤到了门口。
杨建设好奇,便也跟过去看。
围观的人不少,他透过人群看到了一条大鱼。
用绳子绑着尾巴吊起来后真是比人还要高的一条鱼。
当然这条鱼不是长度超过多数人的体长,而是绳子把它给吊高了,下面的鱼头隔着地面得有半米,鱼尾巴隔着地面超过两米。
这条大鱼长的很粗壮结实,整体来说就跟一支大导弹一样。
只见它长了个宽阔的上颌骨,显得脑袋圆滚滚的,身躯也是圆滚滚,后背发青肚皮发白,之间有一条黄色纵带。
不少人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鱼,他们掏出手机拍照录像,在他前面还有个姑娘举起手机说:
“家人们给你们看看我们北方的鱼,请南方的鱼准备出战……”
杨建设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这就是他刚才卖大黄鱼时候看到过的大白腿姑娘。
刚才光顾着看腿了,没注意到这姑娘长的很美,竟然生着一副国泰民安的鹅蛋脸。
姑娘举起手机往大鱼上照了照,然后看着屏幕说道:“你们问这是什么鱼?哦,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鱼,大叔、大哥,请问这是什么鱼?”
她身边的大叔和大哥没有理睬她,都在感兴趣的看大鱼。
杨建设便热忱的说道:“女同志,这是黄条鰤,我们那里俗称它叫黄犍子……”
姑娘听到他的声音后惊喜回头,微微一笑,双眸弯成漂亮的月牙:“帅哥,你是跟我说?”
杨建设点点头:“嗯,这是黄犍子,犍牛的犍,你看它是不是长的特别强壮魁梧,好像一头牛似的?”
前面有人听到他的声音后笑道:“行啊,青年,你还知道它叫黄犍子。”
“知道它叫黄犍子不算什么,这小伙知道是犍的犍,现在很多人都以为它叫黄鲣子,鲣鱼的那个鲣。”又有个穿着冲锋衣、戴着防风帽的中年人笑道。
这条鱼正是他钓来的。
一名中年人羡慕的说:“老张,你今天可是发财了,这条鱼不得一两万?”
“一两万?开玩笑!”老张身边的人夸张的张开嘴巴,“这鱼我们测过了,体长162、重量82,这怎么会一两万?”
先前说话的中年人不服气的说道:“一斤黄条鰤是一两百,82斤不就是一两万?”
有人说道:“二三十斤的是一斤一两百,这是82斤的,一斤得四五百,这条鱼能有个四五万。”
“这里不是有老板吗?马老板、刘老板都在这里,你们俩说,这鱼是不是得四五万?”
人群里有栈道市场海鲜区的摊主,其中一人笑道:“得送进日料店是四五万,在市场里肯定卖不出这价钱,让我收的话,我还真就只能给一两万。”
“难怪你现在收不上好鱼了。”一个光头摊主怼他,“这鱼你才给一两万?张老师你给我,我给你两万五!”
“我两万六!”
“那我给两万八!”
哄笑声中响起报价声。
杨建设有些吃惊:“黄犍子这么贵?这鱼其实不太好吃,捕捞上来后得赶紧放血,否则就跟没放血的牲口肉一样,一煮有腥味!”
他的话让内圈的几个人笑了起来:“你真有意思,吃黄犍子竟然要煮着吃?”
“就是,这鱼得生吃,生吃好吃,没放血煮了吃肯定很难吃……”
“说起吃海鲜还真是不服小鬼子不行,他们很会料理这个鱼……”
钓上这条鱼的老张说道:“行了,同志们,咱们不开玩笑了。”
“刚才周师傅说过了,我这条鱼162的长度、82的重量,保存很完好,送去日韩料理店绝对能卖上五万。”
“我没有日韩料理店的渠道,你们谁有谁就拿走,给我四万块,让你们转手赚一万……”
“四万块太贵了。”光头摊主打断他的话,“张老师,你降降价,我们几个合力吃下它。”
老张说道:“咱们都是老朋友、老熟人了,没必要来虚的,四万你们要就给你们,你们不要我送去深港市场。”
“我之所以上岸就带着它过来了,是出于咱们关系更近的考虑,你们现在……”
“行行行,张老师别说了,再说伤感情了。”之前收下杨建设那五条大黄鱼的摊主宋老四挤了进去,“那个,四这个数不好听,三万八千八,怎么样?”
“三万八千八,三阳开泰发又发!”
“张老师你今天钓上的这条鱼绝对是创纪录了,这是有大运气才能钓上来,所以你让我们跟着你沾沾运气,行不行?”
说话之间,宋老四还抱拳晃了晃。
老张笑了起来,说道:“还是宋老四你会说话,你这张嘴叭叭叭的,真是不服不行!”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宋老四做出委屈的样子。
老张笑道:“行行行,就按你说的办,反正我不差这千八百块的。”
交易友好完成。
杨建设猛吞口水:一条大黄犍子,接近四万块!
四个万元户!
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插柳成荫。
他刚才在市场里仔细找也没有找到很合适的赚钱路子,这不经意间碰到的交易给了他大启示。
黄条鰤这种鱼……
1984年可不缺呀!
黄条鰤这鱼跟大黄鱼一样,都有洄游特点,都是随季节的温度变化做周期性洄游进行产卵,这样就给了渔民捕捞良机。
这种鱼长的是很快的,一年大的鱼就有四十公分的长度,两年大的能长到六十公分,一米多长的大鱼很常见。
就像刚才杨建设和一个懂行人的对话那样,黄条鰤这鱼抓上来后得趁着鲜活赶紧处理,否则等它死了还没有放掉血,那鱼肉的质地、味道就不行了。
84年的黄条鰤价格不高,他听刚才的人说这鱼是生吃,他不知道该怎么生吃,反正84年都是煮着吃,然后没什么人爱吃。
当然如果是油泼或者油煎,这个鱼的味道也不错。
问题来了。
菜油多金贵呀,菜油煎什么不好吃?怎么能用来煎这鱼?
再说都是煎鱼,煎小黄花鱼或者带鱼可比黄条鰤要好吃的多。
做鱼生得趁新鲜。
这条大黄条鰤在满足了围观者拍照需求后便被运走了。
也是这时候,沙伟赶来了。
杨建设的视力很好,一眼看见他,便冲着他挥手笑了起来。
才一夜没见,他感觉沙伟的精神状态变差了,满头黄发乱糟糟、油腻腻,满脸疲惫,走路脚步虚浮,看起来很疲惫。
沙伟看到他后精神振奋一些,小步快跑赶了过来。
他手里拎着个小袋子,上面写着‘蜜雪冰城’,见面后就从里面掏出个杯子递给杨建设:“建设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我想死你了!”
杨建设很感动,说道:“谢谢,伟哥,我也很……”
他本想说‘我也很想念你’,但他实际上并没有想念沙伟,毕竟两人才分开一个晚上而已。
最终他决定实话实说:“我这两天很忙,其实没想你。”
沙伟不以为意,又给他一根吸管说:“天冷,建设哥你喝奶茶。”
杨建设好奇的看向手里的东西。
杯子是塑料的,很漂亮;握在手里热乎乎的,很舒服。
他问道:“这个不便宜吧?”
沙伟说道:“便宜,才六块钱。”
杨建设咋舌:这还便宜?又不是一杯子汽水,这就要六块钱?
他这次并没有拿1984年物价来衡量2018年的东西,只是他觉得2018年一斤鸡蛋才三块五,这一杯子所谓奶茶就能买接近两斤鸡蛋了,太坑人。
鸡蛋多好呀。
一个鸡蛋能冲一大碗鸡蛋茶,好喝又大补。
但等他把吸管插入喝了一口后,他沉默了。
太好喝了!
这个奶茶又香又甜,真的太好喝了!
比麦乳精要好喝十倍!
沙伟问他道:“建设哥,你来栈道市场干什么?这里能找到活?”
不等杨建设说话他又接着问:“你跟我们不一样是吧?你不是干一天耍三天?”
杨建设问道:“什么干一天耍三天?”
沙伟说道:“你怎么好像啥都不懂啊?”
杨建设讪笑道:“我从村里刚出来,以前一直给人在海上打渔……”
“难怪你手机从昨晚到今天早上一直不在服务区!”沙伟激动的说道,“你肯定是出海了吧?”
杨建设点点头:“对,出海了,我晚上跟船出海来着,然后捕捞到点鱼……”
“噢,你是来这里卖鱼来着?”沙伟又抢了他的话头,“难怪我闻见你身上有鱼腥味。”
杨建设闻了闻袖子。
有吗?
他没怎么注意。
沙伟再次问他道:“你一天干两份工呀?这么拼命干什么?”
杨建设说道:“我没拼命,不过我想挣点钱。”
沙伟说道:“本来我昨天赚了两百块,这两天就不干活了,寻思着好好歇歇。”
“既然你想要挣点钱,那我还是陪你一起找个活吧。”
他又掏出个手机,是一支带着按键的小手机。
“现在的人情确实是我爹以前铺好的路,这条路我们得走呀,不走它就浪费了,就荒草丛生了!”
杨大宝恍然大悟:“建设哥说的有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杨家广鄙夷的冲他翻白眼。
墙头草!
杨大宝明白他的意思,委屈的说:“我觉得建设哥说的就是有道理呀,老支书的人情咱要是不用,那用不了几年就没了,人家就忘了。”
“我又不是不懂事,我寻思着,现在那些领导干部愿意帮咱,那是因为老支书刚没了,他们心里悲痛、脑子里念旧。”
“要是等他们把老支书没了这件事抛到脑后去,到时候这人情真就没了!”
杨建设冲他赞许的点头。
这货也不光是能吃,脑子里还是能揣摩点事的。
杨家广被他们说服了,主要是杨建设最后跟他说:“大伯,后门这个东西它自古以来就存在,你以为人家是专门给咱开的?”
“不是!”
“这门咱不走有其他人走,这样还不如咱走呢,咱起码不是为了一己之力,是为了带领全队社员过上好日子,这也算是不忘毛主席的嘱托。”
杨家广挠挠额头:“你说的我都懂,可咱有什么人情可以递给人家呢?人家是领导干部,有勤务员、有手下人,咱能帮什么忙?”
“或者说,人家能给咱这么些好东西,咱能给人家什么东西?”
杨家广这句话真是一语中的。
一帮穷渔民能给领导干部们什么人情?
这方面,杨建设已经想好了!
首先,他必须得用‘这些好东西都是找领导干部开后门得到的’这个理由。
因为他想过了。
2018年的物资太充沛,肯定得带到1984年来,这样他得需要理由。
而1984年也有很多东西在2018年很值钱,比如大黄鱼、比如粮票也比如黄条鰤。
他得在1984年搜集这些东西,但光靠他自己还不行,一是他忙活不过来二是他人脉也不够,所以就得需要动用社员们的力量。
他为什么愿意把自己在2018年买来的物资无私的分给社员们?
主要是感情到位,他跟每家每户的社员都有很深的感情,他能帮助到人家就要去仗义援手。
再一个是他说的,他是族长,就要为社员们谋福祉。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得笼络人心,得把社员们牢牢地抓在手里,让社员们帮自己干活。
其次,面对杨家广的询问,杨建设开始利用社员们的能量了:
“大伯,毛主席说过,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他还说过,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历史发展的真正动力!”
“我的意思是,咱们渔家人可不能看轻自己,咱们也有着巨大的能量哩。”
“就拿有一位干部来说吧,他喜欢吃大鱼,特别是大黄鱼和黄条鰤。”
“所以我准备看看咱能不能弄到几条个头大、品相好的大黄鱼和黄条鰤,到时候给人家送过去。”
杨家广和杨大宝一听他的话眼睛亮了:
原来有领导喜欢这个?
这个他们还真是在行!
杨家广痛快的说:“那没问题,我这就去公社和县里的码头港口都看看,找熟人留意一下子,碰到好黄鱼和黄条鰤都给咱留下来。”
“领导就爱吃这个吗?大马鲛也是又大又鲜,还有大金鲳、大银鲳,他要不要?”
杨建设摆手说:“咱先准备这两种鱼,别的不着急,慢慢来。”
马鲛鱼和金鲳、银鲳还是算了,他在栈道市场看到了。
“我们这些冻肉只是冷冻时间太长口感不行了,其实没变质,卖出去后还是会流入市场,有的是做成卤肉了,有的是进入包子铺饺子馆了,还有的是进入零售端。”
赵福问:“市场上还有卖这种冻肉的?”
朱鹏摆摆手,笑了起来:“不是市场上,嘿嘿,是一些渠道商,他们在线上卖菜卖肉。”
“比如每日有鲜、叮当买菜,外面市场的肉要十五一斤,那上面七八块一斤,为什么?因为我们处理的冻肉最终都进他们手里了!”
杨建设听不懂他说的这些东西,赵福和沙伟都听不大懂。
不过他们知道这些肉可以买。
不过赵福不买。
四寒的大神连家都没有,天天睡网吧睡廉价旅馆,去哪里做饭?不做饭他们买米面粮油肉干什么?
正好。
杨建设要米面粮油肉。
但他很愁。
这些东西存放到哪里去呀?
沙伟有办法,说道:“咱们租个仓库不就行了?”
“我在物流园区干过活,里面短租个仓库话没多少钱,咱们可以租个三天五天,租两百平以内的,一天一平应该是几毛钱。”
杨建设一听,顿时放下心来:“行,这钱我出。”
沙伟拍胸膛说:“建设哥你这话说的,咱都是兄弟,这钱一起出!”
“反正咱们现在有钱!”
他说着面露得意。
赵福鄙夷的看着他,摇头晃脑的开始拖腔拉调:
“所谓小人也,腰有十文,必振衣作响;每遇美人,必急色登床;”
“相逢故交,必装逼摆阔;每与人言,必谈及贵戚;”
“施人小惠,必广布于众;与人言谈,必刁言逞才……”
沙伟挥手做扫帚状:“滚滚滚滚滚!”
“咱俩能赚到这钱,全靠建设哥,能帮建设哥是应该的!”
杨建设笑道:“你们的钱买饮料去赚钱吧,我这里有钱,而且我的钱很多,还够咱们买一辆三轮车呢。”
沙伟疑惑的问:“买什么三轮车?”
杨建设说道:“就是工地上用的那种充电能跑的三轮车,好像几千块吧?”
他从看到那电三轮的第一眼开始,就馋它了。
他觉得三轮比肥肉香,比美人好看。
沙伟顿时说道:“建设哥你要买车?那你别买电三轮,买一辆面包车呀!”
“买了电三轮咱去哪里充电?旅馆又不给充电,买一辆面包车好。”
“电三轮得两三千,面包车也是两三千;面包车还可以当家住在里面,还可以拉货也可以拉人,有了面包车,这日子绝对舒服……”
“我没有驾驶证!”杨建设无奈。
赵福也摊开手。
沙伟乐了:“各位,在下献丑了!”
他从内兜里掏了掏,掏出一个绿色驾驶证本给两人看。
满脸得意。
赵福很吃惊:“吾草,伟哥,你还有这玩意儿?”
沙伟用驾驶证本拍打手掌,拍的‘啪啪’作响:
“我一开始出来干活,可不是跟你一样当苦力,我一开始是开小货车拉货,赚的是月结工资。”
“当时第一笔月结工资就有7000,不过,扣除八百块钱的房租、两千块的面包车保养费、两千块的租车费,再加油钱,妈的,全给租车公司打工了!”
杨建设咋舌:“他们这么狠?这简直就是周扒皮呀,地主老财也没有他们这么狠呀!”
沙伟叹气道:“谁说不是呢?”
“认清形势以后,我就跑路了,妈的,原本的三个月合同因为我中途离职又扣了我三千块,给他们干活不但不赚钱还赔钱!”
“后来我听说跑船赚钱,结果还要一万块办理登船证。我哪有这么多钱?他们就领着我贷款办了登船证。”
杨大柱和杨成才把他们的询问当做耳旁风,谁也没回应。
他们急匆匆进屋看向客厅,看见客厅上杨家兴的黑白大照片和牌位后,眼圈顿时红了。
直脾气的杨大柱二话不说,含泪冲上去跪在杨家兴的牌位前便磕了三个响头。
杨成才也是眼含热泪,说道:“支书啊,你走的怎么这么急?你、你怎么走的这么突然,你这、你这撇下咱小杨家自己走了,让我们可怎么过?”
杨建设流着泪上去扶起杨大柱,杨大柱哭道:“建设啊,支书怎么说走就走了?”
“我们船今天后半夜才回来,刚靠岸就听咱公社的赵大地说了支书的事,我们还以为他瞎说,我们借了个船摇橹回来,紧赶慢赶——没用啊,赶不上啊!”
杨家兴在队里的声望很高。
他可以说是生产队的最高权威。
从50年转业复员开始,他在队里从没有横行霸道过,更没有对谁进行打骂惩罚。
他爱护每一个社员、关心每一个同族,以真心换真心,获得了全族人衷心的爱戴。
要知道因为建国前渔民们无法接受教育,他们多数没有素质。
五六十年代的基层干部们脾气大、爱动手,有的甚至辜负组织希望成了村霸。
杨家兴不是这样的人。
碰到社员遇到难题他第一个上门帮忙,碰到社员耍浑他也顶多是吹胡子瞪眼而不去仗着自己能打就去打人——
要说打架,整个公社没人能打得过他这个第一届公社民兵大队的大队长。
正是靠着天长日久、水滴石穿的以诚待人,让全生产队从上到下、不管老的小的都很尊敬他。
甚至外队人和公社的人评价他的时候也没有说半个不字的,许多外队人都羡慕小杨家有这样一个好干部。
杨大柱和杨成才跟他闹过别扭,可那不是私人恩怨,那是为了生产队的前程。
打心眼里说,两人还是尊敬杨家兴、敬重杨家兴的,所以这次出远海回来听说杨家兴去世,便连夜接力摇橹回来了。
看着两人号啕痛哭的姿态,本想责备两人的杨学文也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卷了一支旱烟蹲在门口抽了起来。
大家伙无心再吃酒了,都被两人的哭声勾起了伤心。
杨满福老人擦着浊泪说:“娘了个臭批的,老天爷不开眼,不把我这样的死老头子收走,把家兴这样的好干部给收走了。”
杨家广难过的说:“福爷你别这么说……”
“家兴这辈子苦啊。”杨满福老人打断他的话,“他解放前为了咱渔家子孙后代不被反动派欺负、不被鬼子迫害就去海上打游击。”
“后来他进入主力部队,立下战功、入了党还当了军官,他要是留在部队,完全可以成为大干部。”
杨家发说道:“是,他当排长时候的那个副排长前几年来看他的时候,就已经成为师长了。”
“支书就是心里惦念着咱这些穷乡亲,坚持要回来带咱们奔前程。”
“组建互助组的时候,他那组里都是差劳力;组建合作社的时候,他又把自家的渔具和存款都交了出来……”
众人提及杨家兴的好,更是忍不住的流泪。
杨建设黯然神伤,说道:“大柱、发根,你们两个还记得回来看我爹,这是有心了……”
“建设你别这么说。”杨大柱打断他的话,“其实我俩早就想回来专门看看支书了。”
“我们俩浑啊,以前不懂事,不明白支书的苦心,跟他作对,这是我俩的错,我俩不是玩意儿!”
杨建设安慰他们说道:“别这么说,你们也是为了咱队集体的发展。”
杨成才轻声说:“其实走大集体道路也挺好的,起码父子爷们在一起不受欺负。”
“我俩这三年在外面做工,才知道自己闯荡的难处,外人看我俩势单力薄就欺负我俩。”
“早先我们上船去给人家干活,他们出海之前说好一个价给70,出海回来就只给35,不要的话一分都不给,就跟以前的白匪渔霸一样欺负人。”
“当时是支书出面给我们讨还了公道,我俩老早就想回来看看支书,谢谢他,可就是拉不下这张脸来!”
两人都是一样后悔。
杨大柱哽咽着说道:“妈的,我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脸面?”
“咱俩不是东西。”杨成才同样很难受。
他们以前只生活在队里,活动范围仅限于周围生产队,顶多能涉及到公社,所以以为社会上的干部应该跟杨家兴差不多。
现在他们在外闯荡三年才知道。
很多干部比狗都不如!
杨家兴是真正的共产党员,无产阶级战士,人民的服务员。
这时候杨大柱的父亲得知儿子回来了,并且是直奔杨建设家里而来,便知道儿子来吊唁的,于是拿了黄表纸和锡箔给送了过来。
杨建设暂时盖上锅盖、收了饭桌,先让两人烧纸烧锡箔银锭以祭奠父亲。
烧完纸,他把门窗打开通风散纸灰,但这种环境、这种氛围下,显然没法继续吃喝了。
杨建设就把剩菜和蛋炒饭分装起来,分给大家伙带走。
众人没有客气,拿了自己的一份菜和饭便离开。
杨家广最后一个走。
他走之前从兜里掏出一小打的钞票放在桌子上,伸手拍了拍说:
“你爹以前把你家里钱都用在咱队里了,这几天给你爹办理后事没少花钱,队里人估摸你手里没钱了,给凑了点。”
桌子上的钞票以一元面额为主,里面还有毛票,确实是凑出来的样子。
杨建设赶忙说:“大伯,我手里有钱,有的是钱,这钱你带回去……”
“我带回去,我带回哪里去?”杨家广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你快收起来,都是咱社员的一点心意,家家户户出的不多,你放心的收下就行。”
杨建设坚定的说道:“这钱我不能收——而且我真的有钱!”
“你钱哪里来的?”杨家广问他。
这下子他不好回答了。
杨家广的态度比他更坚定,说道:“咱们别在这里推推搡搡了,这是队里的决定,你少数服从多数就行了。”
“那个啥,你要是过意不去,那你当了族长要好好给咱队里人谋福祉,带咱队里好好发展,争取能谋下个支书来,别让外姓人坐咱的大位。”
杨建设说道:“我还不是党员,做不成支书,谁当支书就听组织上安排吧。”
杨家广掏出烟斗在手掌上砸了砸,面色阴翳:“看来你爹没跟你说,过些日子组织上恐怕要把咱生产队给迁走。”
“另外我打听了一个消息,明年公社又要并队,咱生产队一旦迁出去,恐怕就要被人家给并了。”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
杨建设被霹懵了。
他惊讶的问道:“大伯,你这是说什么?咱在这里日子过得好好的,组织上为啥要把咱给迁走。”
杨家广叹了口气,说道:“因为咱队里人丁少,因为咱队里贫穷落后。”
“南斗生产队的情况你了解吧?”
杨建设点点头。
他知道南斗生产队,这个生产队位于小杨家的东南方向,生活环境是海上一座孤岛。
南斗的群众朴实、勤劳、热情,但生产队较小,只有不到一百户,总人口是四百多人,渔业劳力刚刚一百人。
因为生产队规模小又孤悬海上,群众求医、求学和购物很不方便。
拿医疗条件来说,岛上的条件很落后,只有一个赤脚医生,打打针配草药还行,遇到急病重病他压根看不了,那得往县里医院去送。
遇到风大浪大船只无法出海的时候,有人发急病,那往往会死亡!
杨家广说:“改革开放后,随着人民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南斗的群众对美好生活的期盼也来越来渴切。”
“经过他们群众的申请,经过公社领导的决议,他们向上级单位申请搬迁。”
“听说这事惊动了市里的领导,领导们开会讨论并听取了专家的建议,决定同意这件事,并在这事的基础上对各公社落后且位置不好的小生产队统一进行搬迁,再进行并合!”
他这番话说的相当官面化,显然不是他自己琢磨的,是从报纸或者公文报告上记下来的。
杨建设听着他的话,心逐渐沉了下去。
杨家广看着他脸色变化说道:“你爹没跟你透露一点消息?”
杨建设心情复杂,说道:“没有,我爹不想让我当支书,所以很少跟我提公家的事,尽量不让我跟组织上接触。”
杨家广了解这方面的内情,便点燃烟斗里的烟叶抽了起来。
烟雾萦绕。
挡住了这渔家老汉脸上的忧愁。
杨建设不想搬走。
是,小杨家生产队现在贫穷落后。
是,外界有些地方很好。
可老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他们渔民常常要在海上飘荡,对一个稳定的家是特别渴求的。
再说杨家广还说了,组织上还想让他们跟其他生产队并合,还要合村。
这事更操蛋。
龙旺公社历史上合过村。
本世纪五十年代国家搞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实行人民公社制度,公社下设大队,大队下设生产队,生产队是村子级别,于是一些相邻的小村就合并在一起成了生产大队。
小杨家因为位置偏僻附近没有村子所以没有被并合,像是他们山对面的黄泥沟村、石家村便并合在了一起,而且改名叫黄石大队。
本来黄泥沟村都是姓黄的,石家村是姓石的,结果平白无故的,以自己姓氏命名的村子就没了,得跟外人共享村名。
特别是石家村最倒霉,姓黄的竟然在自己姓氏的前面!
可他们只能自认倒霉,总不能叫石黄大队吧?
‘黄石’总比‘石黄’好听一点。
毕竟屎黄这个词在生活中还是挺常见的……
杨建设出生之前黄石大队就存在了,因为大队里有两个生产队,这个大队的日子过得并不太平,内部纷争比外部还要多。
这些杨建设有所耳闻甚至没少亲眼看到。
他告诫自己不能将小杨家送入这样的尴尬境地,自己现在是族长,有责任有义务保持小杨家的独立性!
于是他的心思飞快的转,一边琢磨一边问:“组织上是嫌咱队里发展的不好,所以想把咱给迁走并跟其他生产队合并,是吧?”
“那是不是咱队里要是发展起来,就可以不用迁走了?”
杨家广说道:“应该是吧。”
杨建设便下定决心:“好,那咱队里得想办法加快发展了!”
杨家广苦闷的说:“发展哪有那么容易?再说,咱队里现在没有支书了,大宝之前说的对,蛇无头不行。”
“现在咱生产队就是一条无头之蛇,更方便了组织上把咱队给迁走、把咱小杨家跟其他生产队给合并起来。”
杨建设说道:“这事有办法——如果我能火速入党,是不是有机会当咱队里的支书?”
杨家广苦笑道:“应该有机会,可还是那句话,哪有那么容易!”
杨建设坚定的说:“是不容易,但毛主席说过,事在人为。”
“我来想办法,我一定要保住咱小杨家的独立性,一定会带着咱社员奔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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