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连子章沈清云的其他类型小说《娇弱男二要上位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月亮不睡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这满心算计的棋局太过乏味,也着实是缺少一个让他逗趣的玩意儿。“上元佳节,把那狐裘送给皇后当贺礼。”那狐裘原是他在南方千年极寒之地射取的,他本就孱弱的身子经不住风吹,还特意去了那苦寒之地,好不容易得来一上好的皮毛御寒,如今却要送给皇后。傅沛愣了一下,瞧向谢祁玉,他咳嗽了两声就进寝宫了。----正入严冬,北地的灾情随着盛暑一并散了去,只是朝廷还是拨了万两黄金下发灾民。虽说朝廷是拨款万两,可层层剥削,官官相护,加上皇帝无心于朝政,底下的人更是肆无忌惮,贪官污吏遍地而是。据沈清云所知,上一世连子章为激起天下百姓之怒,还曾召集各路藩王联合土匪劫下朝廷颁发的响银,后如他所愿,群民愤起,各地皆有反王,大业民不聊生。可见这一世,他还是打的这个如意...
《娇弱男二要上位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他这满心算计的棋局太过乏味,也着实是缺少一个让他逗趣的玩意儿。
“上元佳节,把那狐裘送给皇后当贺礼。”
那狐裘原是他在南方千年极寒之地射取的,他本就孱弱的身子经不住风吹,还特意去了那苦寒之地,好不容易得来一上好的皮毛御寒,如今却要送给皇后。
傅沛愣了一下,瞧向谢祁玉,他咳嗽了两声就进寝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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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入严冬,北地的灾情随着盛暑一并散了去,只是朝廷还是拨了万两黄金下发灾民。
虽说朝廷是拨款万两,可层层剥削,官官相护,加上皇帝无心于朝政,底下的人更是肆无忌惮,贪官污吏遍地而是。
据沈清云所知,上一世连子章为激起天下百姓之怒,还曾召集各路藩王联合土匪劫下朝廷颁发的响银,后如他所愿,群民愤起,各地皆有反王,大业民不聊生。
可见这一世,他还是打的这个如意好算盘。
正入冬,御花园里除了那绽放枝头开得正艳的红梅外,再无任何花色。
自那天沈清云打发了荣锦儿要这满园牡丹色之后,荣锦儿便请遍宫中花匠,皆束手无策。
宫中的花匠不行,她便请宫外的,大业璃城中,无论是百里或是千里有名的花匠皆被送入宫中。
她偶然间得到一个民间花匠,说可将牡丹送入宫中温泉处养息着,待到上元佳节那天,再将牡丹取出,在花盆底放上羊肚子包着的热水袋,方可让牡丹盛开一日。
本着方法极好,可需重金。
本牡丹便需要娇养,这个时节还留有牡丹种的唯有江南,连夜送来再送入温泉口,需用上好的花料灌溉。
再说那羊肚,成千上万朵牡丹便需要杀尽成千上万的羊。
可她荣锦儿最不缺的便是银两。
连夜让宫里头的人通知了内府管,三日内便要筹集用金镶玉制作的花盆底,金镶玉有保温之用,最适合那娇贵的牡丹。
李海全连夜赶制,有的宫人手脚不麻利,打碎了一块,竟被拉去暴室生生给打死了。
如民间花匠所说,送去温泉娇养的牡丹的确开了,只是开得不够鲜艳,花匠又说是缺了花蝶采蜜,才让这牡丹浑然无色。
荣锦儿便送信给国公府,又派人去告知连子章,从扬州、苏州等地连夜送来了数十万只花蝶,因囚在笼子里,路上便死了一半。
苏州离璃城近,走水路不到一日便到,可扬州路途遥远,又连日送到,路上跑死的马匹更是数不胜数。
终于,赶在上元佳节之前,荣锦儿的牡丹全开。
云锦宫内,一身着烟罗紫、面容精致的娘娘正欣赏着盛开的牡丹,虽比春日的牡丹差了些颜色,但在这严寒的冬日里,能瞧见如此盛开的牡丹倒也算是奇景一番。
她伸出食指,挑起其中一朵来细瞧,白色的牡丹花蕊,带着点星星泛红,她满意地勾了勾唇。
“恭喜娘娘,想必长宁宫的那位应该说不出什么话来说。”跟在荣锦儿身边的杏儿连忙上赶着讨好。
李海全也扯着细长的嗓子说:“奴才实在是钦佩娘娘的才智,在这严冬也能见到如此一番奇景,真是托娘娘的福才能让奴才饱眼福。”
她纤细的食指从牡丹花蕊上移下来,指着李海全,精致的脸上全是笑意:“你这狗奴才,真会说话,不过本宫就喜欢你这张狗嘴。”
“她笑着,从头上摘下金步摇扔在李海全怀里:“别说本宫不疼你,喏,赏你这张讨人喜欢的狗嘴的。”
李海全连忙接住,生怕掉在地上,跪在地上,双手将金步摇捧起:“狗奴才李海全谢娘娘疼爱。”
说完,他还正在地上跪着学了两声狗叫,见着李海全跪在地上学,跟着他来的小奴才们也开始跪在地上学狗叫。
偌大的云锦宫内,狗叫声络绎不绝,连声不断。
荣锦儿拿着团扇笑得花枝招展。
那夜,云锦宫内所有学狗叫的太监奴才们全得到了赏赐,连隔壁宫里的宫人听闻也跑到云锦宫学狗叫。
于是,便有了荣贵妃极爱狗的传闻。
上元佳节,是大业开国以来最隆重的节日,举国上下,百姓群欢。
璃城里的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寻常人家今日也不再只是穿青衣。
皇上皇后携带群臣百官登楼,见一片祥和,可沈清云却比谁都清楚。
这一片祥和之后,便是天下狼烟四起,先是徐州总将带兵反叛,再是西南吴将率领全城百姓向大燕献关。
其中既有连子章的杰作,却也有谢祁玉的算计。
连子章再想称帝,可他做的也是大业的皇帝,可谢祁玉要的,是整个天下。
如今天下三分,北有漠北,南有大燕,中是大业,三国鼎足而立,若是大燕吞并了大业,想必漠北也定是囊中之物。
他有谋天下的雄心,也有攻天下的才识胆略,可上一世,他却没有守天下的身子。
“殿下。”禁卫以为谢祁玉没注意,特小心出声提醒。
“罢了,只是只猫而已,胆小。”他翻了下一页。
只是能翻上墙的猫胆子可都不小。
见禁卫退下,沈清云这下胆子更大了,直接睡在了房顶横梁上,眼神却没有离开谢祁玉身上半分。
夜深了,他还在看书,蜡烛只剩下半截。
刚关好的窗户又被风给吹开,他只搭了件黑色大氅在身上,也没有系好,一散便开了,落在了地上。
“咳咳、咳······”
他本就体弱,吹了风后就更受不住了。
沈清云原想是他娘胎里带出的毛病,可后来才知,他原是早产儿,幼年时又常待在冰窖里,这落下的病根。
沈清云连忙翻身起来,却瞧见已有人替他关好了门窗。
这马上要入冬的天了,可这未央宫内却无半点炭火暖着,寒气渗人。
未央宫原是先帝在时的冷宫,后大燕送来质子,便把这荒废已久的未央宫赐给了他居住。
古往今来,两国之间的互送质子又有什么好下场?
内府管里那些个狗奴才,个个见风使舵,怎么送来入冬的炭火?
沈清云犹豫,她这一世又该以什么立场去守护他呢?
他向来生性多疑,若她贸然下去,恐怕谢祁玉也只会以为是萧湛派她来试探他的。
沈清云又小心翼翼地翻下去了,忧心忡忡地回了长宁殿。
更深露重,嬷嬷还在长宁殿外等着她。
若是让人知道,长宁殿中的皇后夜不回宫,也不知道又该会闹出什么样的幺蛾子。
“娘娘,您可算回来了。”嬷嬷打着灯笼在前头为她领路。
走路的时候不觉得冷,一旦坐下了就才知寒气已入骨。
她冷得打了个哆嗦,檀香连忙又去添了好些炭火在炉子里,嬷嬷也拿了个暖手炉来替她暖着。
沈清云望着嬷嬷的背影,才渐渐想起这位嬷嬷,原是忠心耿耿的人,在这宫里呆了数十年了。
上一世嬷嬷意外知晓了她和连子章的事,还曾劝过她好久,可那时她被情爱和连子章的谎话冲昏了头脑,秘密下令处死了嬷嬷。
如今想来,自己真是愚蠢至极。
真正爱护她的人,她不珍惜,假意呵护利用她的人,她视若珍宝。
她扔了暖手炉,去拉嬷嬷的手,那双手不似母亲般温柔,可在往后岁月里不知帮了她多少。
“嬷嬷······”她呢哝的话语,多了些小女儿的气息。
嬷嬷只当是这小皇后才入宫,在这后院深宫中又举目无亲,定是心中百感交集委屈得很。
“嬷嬷,你在这宫中这么多年了,想必见惯了后妃们的手段,你可知有什么法子能勾得男人为你神魂颠倒?”沈清云瞪着一双大眼睛,眼神里全是赤诚。
嬷嬷有些诧异,这要是让前朝那些大臣听到娘娘这番话,怕是要说她是祸国妖后了。
不过嬷嬷心里也是高兴得很,想必是娘娘心中想清楚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中,身为后妃,若是没有圣上的宠爱,便是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冷宫之中。
“娘娘,后妃无数,若想头一次谋得圣宠的,也不乏有人想出些所谓的偏方,只是娘娘身为一国之母,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嬷嬷这话说得对也不对,古人常说以色侍君王不能长久,可依我之见,若无色,对方怕是也没什么耐心去了解一个人的德。”
嬷嬷不再说话,只身退下,檀香又上前来伺候她洗漱。
沈清云望着窗外,漆黑一片,下定了决心:“檀香,明日我沐浴之前就去请未央宫的三皇子来,就说是本宫让他来伺候。”
檀香听完这话,吓得连手里的金盆都掉了,水全洒了。
连忙跪在地上,低着脑袋,也不怪她,她素来胆子小。
“檀香,你得信我。”她说。
一大早,长宁殿便派人去了内府管请了总管来。
“干爹,这娘娘才来宫里,怕是要拿您来开刀。”叫干爹的是李海全才收的干儿子。
“咱家怕她作甚,咱家的靠山可是荣贵妃,她不过是一个才入宫的小丫头,咱家在这宫里十多年里,还不信治不住她一个小丫头,皇后又如何。”
皇帝体弱,丞相霸占朝纲已久,如今宫里宦官仗权,他李海全还怕一个才入宫不久,而且又不得宠的小皇后吗?
李海全 还未走进长宁殿内,远远地就瞧见了小顺子,原先是他派人送去给荣贵妃使唤的,后来这狗奴才见了些他不该见的事,原想把他做了,可这小顺子脑子聪明得很,居然讨了长宁殿的差事躲过了一劫。
今日既然被他瞧见了,自然是要带回去好生处置的。
李海全挥了挥手,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奴才就上前去抓人。
小顺子眼紧,赶紧就往长宁殿内跑,正好瞧见沈清云正躺在贵妃榻上看书。
连忙跪地:“娘娘,皇后娘娘救命啊!”
“大胆奴才!皇后娘娘面前也敢放肆!”嬷嬷连忙训斥着。
天子脚下,皇后寝宫,竟敢如此放肆。
沈清云也没了看书的兴致,便听小顺子娓娓道来。
“这么说,你倒是运气好。”沈清云放下书,檀香过来搀着她下榻。
话刚说完,李海全就带人进来了。
先是给沈清云行了礼,沈清云也没让他起来,他便自己起来了。
“不知娘娘唤奴才来所谓何事?”
“啧,这天气越发冷人了,不知道李公公是否将这炭火给各宫主子送齐全了?”她随手拿了个玉如意来把玩。
“娘娘真是说笑了,奴才身为内府管的总管,怎么可能不把炭火送齐全,各宫都是主子,不孝敬主子的这罪名可真是折煞奴才了。”
李海全在这宫里当了十几年的差事,从先帝在时,便在前殿当差,搪塞人的话自是随手拿捏便来。
“是吗?那未央宫的那位呢?”
李海全这才认真打量这位才入宫的皇后,正值豆蔻妙龄,清丽秀雅的容貌自是不凡,比起那国色天香的荣贵妃多了几分小孩子的清澈。
未央宫的那位三皇子,是大燕送来的质子,虽然主子从未明面上说过要苛待他一分,可这些年来,这宫里当差的谁又不知道见风使舵,怎的这皇后娘娘管起这档子事儿了。
“娘娘说的是,想必是底下的奴才不认真当差,咱家回去必定好生严惩,也紧着把炭火给未央宫送去。”李海全的声音细长,沈清云只觉得听着刺耳。
她放下玉如意,却没放稳,落在地上,碎得稀烂
刚打开药瓶,一阵扑鼻的香味便传入鼻中,光是闻着味道便让人有安神静息的作用。
雪白色的药膏,状似琼脂,檀香取了一点小心翼翼地敷在她伤口之处,冰凉之感渗透皮肤,火辣的疼痛感片刻就消失不见。
这药用了半月有余,她脖颈处的伤痕已彻底消失不见。
先前她还特意因病推了后妃半月的小聚,如今大病初愈,怎么能不去会一会荣贵妃。
都说后宫佳丽三千人,可如今这大业皇帝因体弱心不系江山,也无心沉溺于美色,后宫嫔妃以荣贵妃为首皆无缘圣宠,除苏雅一人之外。
沈清云常想,若是给萧湛一次机会,他必不会愿意当这皇帝,宁愿带着年少欢喜之人游山玩水,闲云野鹤。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左侧为首的女子相貌妖艳,妆容精致,头戴镂空云鬓金步摇,身着金丝软烟罗,江南进贡珍珠水晶与金银丝线丝丝缠绕,曳曳闪光。
“皇后娘娘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让姐妹们好等啊!”荣锦儿摇曳着手中的团扇,也没等沈清云开口,自己便先坐下了。
沈清云连一个眼神都未给她,看向坐在右侧为首的苏雅,半月未见,她肚子越发显怀了,这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若是没估计错,也会是皇帝唯一一个孩子。
皇帝的孩子,只能在苏雅的肚子里。
沈清云让人给她拿了张金丝软垫,她大着肚子,估计坐也坐不安稳。
“听闻娘娘近来身体抱恙,可好些了?”她身边的云儿扶着她坐下。
“苏贵妃这话就错了,人皇后金枝玉叶,生了病整个太医院都围着她转,苏贵妃操什么心呢!”荣锦儿一脸的取笑。
端庄如苏雅,江南水乡的大家闺秀,旁人再尖酸刻薄的话她也不至于失了风范。
这么多年,沈清云还真没见过比苏雅更娴静的女子。
“依本宫之见,贵妃还是多操心自己,本宫是当朝皇后,苏贵妃怀着陛下的龙种,怎么也轮不着你来操心。”
荣锦儿一无圣宠,二无龙种,要不是凭借着朝中位极人臣的父亲,又怎么会坐到贵妃的位置上来。
如今想来,她沈清云上一世真是又痴又傻,怎会败在荣锦儿这样的人手中。
大概是在这宫中寂寞惯了,又有连子章这样的人物向她抛出绣球,心中自然是千百个愿意,赶着奔上枝头去。
似被戳中了痛楚,她自负国色天香的容貌,又有上好的家世,怎地从未蒙过圣宠,她宫里的那些个丫鬟奴才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笑她。
用鲜艳牡丹萃取制作的绯色指甲被她用力地掐断了,一举一动,一喜一怒全都落在了沈清云的眼中。
“荣贵妃,听闻你素爱牡丹,想必对花的生养习性了解得很。如今已要入冬,本宫看这园子里落寞得紧,细想定是缺了牡丹。”
她吹了吹水汽,抿了口茶,又继续说:“下月初,上元佳节,朝妇来贺,本宫要这园子满园春色,牡丹全开。”
“想必这重任只能交由你荣贵妃一人完全才好,旁人粗枝大叶的,本宫实在放心不下。”
听完皇后这话,众人不免面面相觑,甚是惊讶疑惑。
快要入冬,满园子的花已尽数凋零,除了那枝头上含苞欲放的红梅,怎养得活其他的花种,就算是宫中极好的花匠也定然胜任不了。
皇后还特意选在上元佳节那天赏花,这不是故意给荣锦儿难堪吗?
“沈清云!你未免不要太过分!”
都是家中娇养的女儿,谁又吃过几分苦?她沈清云才入宫不久,先是罚了内府管的李海全,让她在后宫难堪。
这六宫之中,谁不知道,李海全是她荣锦儿一手提拔上去的。
她沈清云当众赏了李海全受罚,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不是当众打在她荣锦儿的脸上吗?
“沈清云,你是皇后又如何,你别忘了,我爹爹是朝中一品大人!陛下都给脸面的人,你得罪了我荣家又有什么好处?”
她冷笑,放下手中的茶杯,茶已经凉了,该换一盏了。
“啧,本宫的爹爹是定侯府沈大将军,战功显赫,本宫的娘亲是远侯王之女,先帝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一品大臣又算个什么玩意儿的东西,也敢拿到本宫面前来显摆?”
她自以为显赫的家世,如今当着众人被沈清云说的一文不值,一时羞愤难当,恨不得冲上去撕了沈清云那副嘴脸。
沈清云自然算到她不会今日撕破脸皮,当初她荣锦儿既在她身边蛰伏三年,今日又怎会因为这点羞辱就会撕破脸皮。
“臣妾领命。”她蹲下身子,双手叠侧。
荣锦儿受了这般大的委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带着奴才们就先回去了。
苏雅虽没说什么,沈清云瞧着她怀着孩子也坐不住,就散了众人。
她让嬷嬷和小顺子他们先回去,仪仗也一同送了回去,独留下了檀香。
沈清云领着檀香走了小道,檀香心里紧张,她总觉得这条路是去未央宫的路。
快要进去时,她鼓起勇气,挡在了沈清云的前面,伸手拦住她的去路,还摇了摇脑袋。
“怎么,怕我白日宣淫?”
她伸手敲了敲檀香的脑门,小脑袋瓜子里想些什么。
也不怪檀香这么想,上一次也是白日,娘娘真是太明目张胆了!
“娘娘,我们回去吧。”
“要回你自己回。”
她足足休养了半月,伤口才愈合,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原谅谢祁玉。
趁檀香不注意,她提起裙摆就往未央宫内跑。
她自小便是古灵精怪的性子,若是成心想捉弄人,怎么如此就罢手。
檀香跺了跺脚,又没拦住主子,随后又跟了上去。
未央宫里的杂草比半月前来时长得更加茂密,似是主人有意任它生长。
檀香初次来时,便觉得这里渗得慌,不愧是从前的冷宫,像是聚集无数死在这儿的后妃亡魂。
庭院里养着红梅,开得比御花园里鲜艳得多,一茬接着一茬,这还未入冬,便红得怪异,不像是自然红,更像是染红的。
空气散着红梅的香气,仔细嗅,期间夹着铁锈的味道。
那快要长到齐腰的荒草之中,其间有座枯井。
冷宫中,四墙皆被封锁,有的选择三尺白绫,有的便是从这枯井纵身一跃,腐烂的味道是怎么遮掩也盖不住的。
大业三年,正是隆冬。
本应是业国举国团庆的上元佳节,可皇城内外伏尸遍地,宫城墙上全是护城禁军的鲜血。
大业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谋反,试问又有谁有能力,有胆子与这位专权多年的摄政王反抗。
群臣皆被封锁在朝堂之上,连着他们府上的亲属家眷一同被看押在内庭宋贵妃处。
“逆贼啊!逆贼!我大业皇帝待你不薄啊!”捶胸顿足的是三朝开国元老的定伯候,他一家满门忠臣,祖上更是武臣将军,昔日是战死在沙场上的,满门忠烈,今日怎可为一己性命而舍大义。
话落,刀剑的锋芒就立马一剑封喉,群臣皆愣,面面相觑,神色自是恐慌不已,却也不敢再多言。
连三朝元老都被杀了,他摄政王连子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众人一阵唏嘘。
隆冬腊月,皇宫城墙楼台上正站着一位身着皇后华服的妙龄女子。
她清丽秀雅,容色极美,本是湛湛有神却染上悲哀万分的寂寞,修眉端鼻,直是秀美无伦。隆冬里冰雪上反射过来的强光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她肤色晶莹。
她极白的肤色上却沾了鲜血,华冠零落,青丝飘零在冬雪里,她站在城楼上,盈盈羸弱,似是在眨眼之间就要掉落下去。
此时此刻,沈清云心中百般滋味,仇恨,悔悟百感交集。
她怎么也没想到昔日一同长大的少年郎竟是一匹白眼狼。
当初他家族出事,是她沈家一族帮他立足朝堂,后来新帝初登大宝,他要她入宫助他一臂之力。
她允了,入宫给那病秧子皇帝做了皇后,这些年来她呕心沥血,机关算尽,助他当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如今他狼子野心昭然皆知,谋权篡位,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屠尽她沈氏一族满门,连她那尚在襁褓之中的侄儿也不放过,第二件事便是与那荣贵妃私通。
她悔,她恨,她悔自己错认小人,守身如玉多年却是只为了他这样的一个小人,她恨,恨自己无能为力救回母族,更是无能为力救回已回天乏术的大业皇帝。
她自以为这些年在宫中算尽心机总算是要熬出了头,却没想到一朝一夕,他从头到尾的利用了她,如今利用完后,自是将她毫不犹豫地舍弃。
她果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云儿,下来,本王留你性命。”那人站在三尺远,身着一身华服,容貌俊俏,明明和记忆中的少年郎一模一样,却又一点也不相像了。
看着他的模样,她心中恶心不已,恨不得用那刀子在他身上刺千百孔,再剥了皮送去喂狗。
还有站在他身旁的荣锦儿,如今想来,当初怎么就没看出他二人有奸情,怕是在凤藻宫都不晓得颠鸾倒凤多少回了。
究竟是她眼瞎还是连子章城府太深,大业的皇后是他安插的眼线,大业得宠的荣贵妃是他通奸之人,他连子章可真是太聪明了。
“姐姐,你怕是不晓得,就在一柱香之前,萧湛他驾崩了,死的时候嘴里还唤着苏雅那小蹄子的名儿呢。”
荣锦儿目光阴狠,说话时恨不得将苏雅那贱人拆吞了吃,她可是忘不了萧湛曾为了苏雅那贱人跑到凤藻宫兴师问罪的模样,害她如今都贻笑六宫。
“荣锦儿,你真以为你帮了连子章就能当上皇后吗?你做梦吧,如今我的下场便是你来日的下场,先不说你是萧湛用了不要的破鞋,就说你萧家在朝中做虎为伥多年,你觉得连子章能放过你一族人?我等着看,看你来地府与我相聚那一日的落魄样。”
似是说到荣锦儿的痛处,她伸手拉了拉连子章的衣袖,连子章拍了拍她手背,算是安抚。
她才得意洋洋地转头又来望着沈清云,心里暗想她俩自然是不一样的。
连子章蹙眉,似是对沈清云刚才一番挑拨离间的话语感到不悦。
“你不必如此挑拨,锦儿帮本王如此之多,本王必然会善待于她。”
沈清云只觉得自个儿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冷笑,眉眼的风华全是落寞之色:“连子章,你当初是如何立足朝纲的?你连家又是靠着谁走到今天的?你连子章又是如何当上摄政王的?你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话又戳着了连子章的痛处,没错,他的确是靠着沈清云走到今天的,可他一身才华,若是让天下知晓他靠着一个女人才换来的今日局面,他如何面对祖宗,面对天下人?
“连子章,你记着,若是我做了鬼,我也会回来拉你下十八层地狱!若是有来世,我必要你全族抄斩来祭我沈氏今日血躯!”
她俯身落下城墙,心中自有千般悔恨,只是死前仍觉得有愧于那大业皇帝,他本是有着贤能帝君的才能,可却因为自幼身子骨弱,理朝政而心有气而力不足,他本有良人,无奈做了皇帝,必然是要有三宫六院的。他待她如亲妹妹一般,可她却因为连子章的一句话而算计他二人,害他良人跌落而死。
此后,她更是信了连子章的话,日日在大业皇帝的汤药中添了连子章给她的慢性毒药。
大业皇帝膝下无子,尚有一女,朝中竟有人要那女娃做女帝,他自然是按耐不住,举兵便反了。
整个人跌落下去,她无力极了,全身四处的疼痛感传来,她知道,自己是要死了的。
闭眼的瞬间,全是她这十八年的经过,她好似看着父亲和母亲在朝她招手。
她笑着跑过去时,父亲和母亲却没了四肢,周遭全是鲜血,身后更是有沈氏的百余人口,他们大多数都是残肢断骸,他们在质问她,为何害得他们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她耳边全是质问声和孩子的哭声,是她那还未足月的侄儿,他胸口上插着一把刀,刺穿了心脏。
重来一次好不好?让她回到过去好不好!她必要贼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身子轻飘飘的,好似飘到了皇城的上空,她睁眼时正在皇城的上空,自己如今是已死了吧。
她本是毫无意识,大概是做了怨鬼,又无人收拾,所以魂魄才残留至此不愿离去。
她怨念极强,若是再不愿去投胎转世怕是要在此魂飞魄散了。
三日,她从城楼跌落下去已有三日,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发臭,可无人敢上前去为她收尸。
只因那摄政王,不,是如今的新帝下旨,要让她尸体在城楼之下摆放七日,如此才可杀鸡儆猴给那些前朝旧臣看看不愿服从他连子章的下场。
第四日,就在她魂魄像是被烈焰灼烧一般时,有人来替她收了尸。
“云儿,你睁眼看看我好不好?是我来晚了,云儿,云儿......”
那人似在隐忍着抽泣,抱着她已经腐臭的尸体,十分用力,恨不得揉入骨血。
听着那唤她的声音,她用尽全身力气睁眼,才看清那抱着她尸体的男人。
他看起来狼狈不堪,衣服上全是泥泞,似是连日驾马奔走,路过泥泞之地而沾染上的。
那人远看便是容貌俊俏之人,身影高大,揽她入怀的模样像一个小孩似的一样。
她总觉得那背影过于熟悉,待走近些,她看清男子模样。
是那幽居在雍华宫的大燕质子。
她疑惑,他们两个人见面的次数沈清云一只手便数得过来,印象最深的那次是大燕来使的朝会上,她随皇帝敬酒时不小心将酒水打翻在了那人身上。
那人只说无碍,他眉目星辰,鬓如刀削,只是看着身子骨很弱,比常年体弱的大业皇帝看起来还要弱一些。
听宫里的嬷嬷说,就是因为他从小体弱多病才会被大燕皇帝看不起,送来了大业当质子。
这些年他待在大业,除了一身俊秀的相貌,实在让人记不住这个人。
可沈清云怎么也没想到是自己死后,居然是这么一个不相熟的人来替自己落泪,替自己收尸。
真可笑,她活了十八载,被自己最爱的人背叛,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如今却被一个只算得上相识的男人视若珍宝地搂在怀中,哪怕那只是她的尸体。
“云儿,你放心,我一定,一定替你报仇,我要他血肉铺满你的黄泉路。”
自那以后,沈清云便一直成了个孤魂野鬼飘在他身边,时常见他为自己感伤落泪。
他回了自己的母国,那时,沈清云才知,在大业那几年谢祁玉不过是卧薪尝胆,他城府至深丝毫不在连子章之下。
可就是这么一个攻于算计的男子对她沈清云动了心动了情。
那几年,大燕的铁骑踏过大业的边疆土地,战火不断,黎民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谢祁玉亲自上阵,他功夫了得,亲手砍了连子章的首级,在城楼之下悬挂了七天七夜。
她的家仇,她的血恨皆由他所报。
如此大恩,她却无以为报。
那晚,他抱着她的骨灰哭了好久,他身子骨弱,向来是吹不得风的,可谢祁玉醉了酒,抱着她骨灰潦倒地躺在地上,一点也不像是刚打了胜仗一般。
沈清云想扶他起身入殿内去睡,可她却只是个漂流在凡尘魂魄而已,连肉体都无,怎么可能触碰得到他。
就是那一夜,谢祁玉本就身子骨弱,再加上多年来忧心烦郁,又连日奔波战场,这时候染上风寒就等同于雪上加霜,太医诊断时只说是时日无多。
她在他床前守了些许天,他本有远大志向,他也有能力一展宏图,他的天下,他的霸业,他的疆域,他的百姓臣子,都等着他一呼百应。
可就因为她沈清云一人,他竟然抑郁而终,沈清云接受不了,她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
“你可想重来一次?”
脑子里的声音模糊不清,等她再次睁开双眼时,面前白雾茫茫,一望无尽。
她想,若能重来一次,她必亲手报家仇,杀奸臣,还要呵护那个男人一生。
“那本座便给你一个重来的机会吧。”
白日都如此荒芜,若是夜深之后,更像是鬼魅魍魉出没之地。
檀香跟着沈清云身后,脚步有些踉跄。
沈清云把手中的团扇递给檀香,又拢起袖口,熟练地爬上了宫墙。
若是让人知道,中宫之主竟然偷摸着来爬未央宫的墙门,这成何体统。
偏偏檀香还拦不住她,拦不住她也就算了,还要给她当苦力使。
沈清云翻上了墙,拍了拍手上和身上的泥土。
还未抬头,剑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抵在了她脖颈处,还是上次谢祁玉伤她的地方。
她轻呼一声,檀香在宫墙的另一头,不知她发生了什么事。
男子出声:“什么人?”
她如果没记错,这人应该是谢祁玉的贴身暗卫。
“放肆......”她这话说得极为没有胆量。
就算是傅沛今日把她杀了,扔在那枯井之中,怕是也无人查出真相。
“皇后娘娘?”傅沛试探地问出声。
果然和他主子待久了之后,连他说话也是一股子冰冷味。
她抬起下颚,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一些。
“奴在此等候皇后娘娘已久。”他收了剑插回剑鞘之中。
等她?难不成早知道她会爬墙进来?
傅沛领着她往内走,内殿不似外宫那般荒芜,却也没什么生机。
未央宫内
谢祁玉正坐在软垫上下棋,此人看着双眸如星,纤纤公子又添了几分羸弱病气,可沈清云清楚,这般俊美绝伦的外表之下却是一双攻于算计、心思缜密、杀人嗜血的灵魂。
他食指与中指夹着一颗黑子,十指修长,骨骼分明,正琢磨着白玉棋盘上的棋局。
他抬眸,正巧对上沈清云凝视他的视线。
他招了招手,示意让她坐在他对面。
“会吗?”他抬眸望她。
她是沈府嫡女,自小便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可能不会?
“试试。”
在她未到之前,他便自己下了半局,白子黑棋,盘综错杂,每落一颗子都是剑走偏锋。
棋盘乃是上好的羊脂玉,连棋盘上纵横交错的线也是用金淬炼而成。
棋子更是不用说,捏在手中,便犹如上好的无暇美玉作把玩之器。
天下人皆以为他一大燕送来的质子,穷困潦倒,连狗奴才都敢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殊不知此人富可敌国,堆金积玉。
午后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添了慵懒之气,哪怕身居冷宫之中,也掩不住那通身的贵气。
“还没想好?”他似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出声提醒。
她还未想好,这白子已是无救,回天乏术。
“这局原是你先下的,白子在你手中之时已是无救,自是不算我输。”她娇哝的嗓音格外诱人。
谢祁玉勾着唇角笑,想她竟是小姑娘性子,输了还耍赖。
“娘娘惯会使小性子。”他随手一挥,便扰了乱了棋局,输赢也都不作数了。
“对你可受用?”她轻佻修眉。
他笑,这次笑笑出了声,却没说话。
他起身时,沈清云才瞧清他没穿鞋袜,赤脚坐在地上。
这未央宫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气逼人,想必是内服管送来的炭火没用。
她随手拿了颗黑子就朝他背上砸去,不重不轻,正好砸中左肩,随后掉落在地上。
他回头瞧她,见她秀眉轻拧。
明明是小孩子心性,却老成得很,惯会皱眉,也不知道哪儿学的坏习惯。
“怎么不说话?”她没好气地问。
他蹲身,拾起那枚黑子:“娘娘僭越了。”
她笑,伸出手解开嬷嬷给她披上的锦色披风,一步步走向他,披风落在地上。
“僭越?殿下是指本宫与殿下偷情之事?”她笑得太过明艳,十足的坦荡。
谢祁玉不动,只是打趣地望着她,似在等她下一步动作。
“殿下还未回答我,是否受用?”她贴近他,娇弱无骨,媚骨天成,两人衣物完整,气息却升温得快。
沈清云也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如此行为,她尚且还是完璧之身,对男女之事尚未了解,却又如此无师自通。
她伸手,去解他腰带,无意中却摸到一块腰牌,她刚想拿过来瞧就被谢祁玉握住。
不用瞧她也知道那是什么,他在大业皇城内养了三千暗卫,还有飞月阁无数武林高手,天下三十万雄军都靠他手中的那块令牌发号施令。
她唇角贴在他人中之处,乱了呼吸还在可以挑拨:“殿下难道是哑巴,怎么不回答......”
两人距离挨得极近,都能感受到彼此心跳声,他还是没说话,只是好笑地瞧着她。
好似这场情事,动情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自始至终,他从未主动过半分。
“谢祁玉,迟早有一天,你会求着我亲你。”
她退后半步,拉开二人的距离,暧昧的气息瞬时烟消云散。
她捡起散落的披风,拢在身上便出去了。
留下谢祁玉一人,他站在原地,身上好似还有她停留时的余温。
“杀还是不杀呢?”
他在这深宫之中隐藏数年,却一朝被她瞧破,他虽未刻意掩盖,却也并不意味着她可以随意试探。
徘徊之际,手中的黑子已被他化作了一团灰,他张开手掌,灰就散开了。
傅沛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殿下?”
“罢了,就当作一逗趣儿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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