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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女高嫁沈香茉沈鹤明结局+番外

连翘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也许他看上的就是我这样的人沈香茉低下头去敛去神色,沈香卉一怔,当即就意会过来她的意思,睿王世子这么多的侍妾,还时不时往睿王府里添人,不正需要一个不会说他,也听不见的世子妃。沈香茉的话功的消除了沈香卉心里的不舒坦,用她的不幸去安慰了沈香卉的不愉快,末了,沈香卉还好心的反过来安慰她,“起码睿王府家世好,还有沈家在呢,没人敢欺负你,我看外头传的不尽然都是真。”这句安慰的话里真心实意成分有多少沈香茉并不在意,喝着茶,余下的就是听沈香卉说一些关于出嫁的事。再怎么闹腾,沈香卉多多少少还是期待自己出嫁,纵使卫家二爷如今不太让她满意,但从沈家出去,风光大嫁是肯定的,沈香茉含笑听着,偶尔写几行字,半个时辰之后离开了沈香卉的院子...五月十三这天,沈家...

主角:沈香茉沈鹤明   更新:2024-11-20 17: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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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香茉沈鹤明的其他类型小说《哑女高嫁沈香茉沈鹤明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连翘”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也许他看上的就是我这样的人沈香茉低下头去敛去神色,沈香卉一怔,当即就意会过来她的意思,睿王世子这么多的侍妾,还时不时往睿王府里添人,不正需要一个不会说他,也听不见的世子妃。沈香茉的话功的消除了沈香卉心里的不舒坦,用她的不幸去安慰了沈香卉的不愉快,末了,沈香卉还好心的反过来安慰她,“起码睿王府家世好,还有沈家在呢,没人敢欺负你,我看外头传的不尽然都是真。”这句安慰的话里真心实意成分有多少沈香茉并不在意,喝着茶,余下的就是听沈香卉说一些关于出嫁的事。再怎么闹腾,沈香卉多多少少还是期待自己出嫁,纵使卫家二爷如今不太让她满意,但从沈家出去,风光大嫁是肯定的,沈香茉含笑听着,偶尔写几行字,半个时辰之后离开了沈香卉的院子...五月十三这天,沈家...

《哑女高嫁沈香茉沈鹤明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也许他看上的就是我这样的人沈香茉低下头去敛去神色,沈香卉一怔,当即就意会过来她的意思,睿王世子这么多的侍妾,还时不时往睿王府里添人,不正需要一个不会说他,也听不见的世子妃。

沈香茉的话功的消除了沈香卉心里的不舒坦,用她的不幸去安慰了沈香卉的不愉快,末了,沈香卉还好心的反过来安慰她,“起码睿王府家世好,还有沈家在呢,没人敢欺负你,我看外头传的不尽然都是真。”

这句安慰的话里真心实意成分有多少沈香茉并不在意,喝着茶,余下的就是听沈香卉说一些关于出嫁的事。

再怎么闹腾,沈香卉多多少少还是期待自己出嫁,纵使卫家二爷如今不太让她满意,但从沈家出去,风光大嫁是肯定的,沈香茉含笑听着,偶尔写几行字,半个时辰之后离开了沈香卉的院子...

五月十三这天,沈家大小姐沈香卉出嫁。

天没亮沈家上下就开始忙了起来,沐浴更衣,净面梳头,姐妹几个人过来时沈香卉已经穿上了嫁衣,坐在那儿添妆。

巳时过半卫家迎亲的队伍到了沈家大门口,沈家兄弟几人拦在那儿刁难新郎官,约莫在外一炷香的时间,里面时辰差不多了,一路分着红包把他们迎到了前院。

这边沈香卉的屋子外也是闹哄哄的,吃过了沈大夫人送进来的鱼肉,身侧的青书替她盖上喜帕,没过多久屋外就有了鞭炮声,沈之丛进来把她背出了闺房。

出嫁前要拜别沈家祖宗,跪别老太爷,沈之丛一路把她背到大门口,周遭闹哄哄的,放到花轿前由喜娘扶着进了轿子。

两个丫鬟扶着沈大夫人到门口这边,沈大夫人哭的伤心,出嫁出嫁,实则哭嫁。

只是这哭声在热热闹闹的鞭炮声锣鼓声中听不清晰,卫弛临坐上马,这边一声起轿,八个人齐力把轿子抬了起来,伴随着吹吹打打的声音,一盆水从沈家大门口泼了出去。

兰城这边的习俗,嫁妆不是提前抬去夫家,而是出嫁当天从娘家一路跟随花轿抬过去的,沈香卉的花轿在前头,这边抬嫁妆的远远的跟了很长的一路。

沿街看去,卫家迎亲的队伍中卫家二爷骑马在前,花轿在后,其余那望不到边的全是沈家大小姐的嫁妆。

上一次有这盛况的还是十几年前苏家姑奶奶出嫁时,如今的沈家大小姐出嫁还要更胜一筹,围观的百姓有心的还数了数,马车前后十六车,还有后头跟着二人一抬的也有几十台,粗摸一算,沈家大小姐的嫁妆起码八十台以上。

兰城的老百姓喜欢议论这些,饶是自己与那几大家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他们也喜欢说上一说,沈家大小姐嫁去卫家就有这么大的声势,那这沈家二小姐嫁去睿王府岂不更盛,那睿王府可是王府,皇亲国戚,定是更风光。

这边的沈家,沈香卉出嫁的第二天,苏梦聆亲自上门,给沈香茉送嫁衣来了。

嫁衣放在了沈香茉屋子的内厢房,又试过一次,崔妈妈瞧着直说好,换下后请苏梦聆在内屋中坐下,苏梦聆取出了一个四屉的匣子推给她,“近来家里有些事,左右是已经准备下的,就早些时候给你送过来。”

以两个人熟识的程度,沈香茉也不会去装着猜什么,让雪盏把匣子拿下去,给她倒了茶,听闻苏家近来生意出了点问题。

“都传到外头了么。”苏梦聆自嘲笑了笑,“什么生意上的事,是我的婚事罢了。”

看到沈香茉担忧着神色,苏梦聆摆了摆手,“我与你大姐姐是一样的年纪,如今你都要将嫁,我的婚事却还没定,那些人急了呗。”

苏家这么大的家业,拱手被苏梦聆当嫁妆嫁出去,苏家那些至亲舍不得,即便是这苏家的家业和他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那也不能让苏梦聆将来当嫁妆都随走了。

可也有苏家一些人,想方设法的要给苏梦聆说亲,有人看上苏家的家业,自然也有人想从中拿一些好处,钱财跟前,人的嘴脸要多难看就能够有多难看。

苏梦聆显得无谓多了,“这回族中的堂叔父找了户人家,说是可以入赘到苏家,只要是能给苏家开枝散叶的,这家产就后继有人,说白了,他们是不信我一个女子能够撑的起这家,他们总是怕我哪天想不开非要嫁人,家中的铺子都握在我手上,一并随了,他们就亏大了。”

换做别人,苏家不会像苏姐姐打理的这么好沈香茉知道她不会为这事太伤神,命瑞珠去取了铺子里今年新赶的花茶,苏梦聆打开来闻了闻,笑了,“让你给养娇了,不是你那里的我还喝不下去。”

这不正如了我的意,苏姐姐喜欢,可是我小铺子中一个大贵客沈香茉笑着打手语,苏梦聆嗔了她一眼,“好哇,赚起我的银子来还不手软,成心的呢你。”

两个人聊到高兴处,苏梦聆心情也好了不少,看着沈香茉笑靥的神情,嘴角动了动,寻思了半响,还是开了口,“香茉,还有个事,不知该不该和你说。”


“怎么了这是。”何氏看她委屈的神情,摸着她的手问。

“娘,卫家他欺人太甚。”沈香卉憋了半响说出这么一句话,何氏也没反应过来,“刚刚不是都好好的。”

“她们在自然是要好好的,我才不要让别人看了我的笑话。”沈香卉恨恨道,末了扑到何氏怀里,竟嘤嘤的哭了起来,“娘,他们太过分了,欺负女儿。”

“你好好说!”何氏听的一头雾水,沈香卉坐起身子,委屈的接过帕子擦眼泪,说起她嫁入卫家不过三天的时间受的委屈事。

卫驰临的院子里本来留着几个通房,这些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沈香卉嫁过去之后才知道,卫驰临其中一个通房有身孕了,才刚刚一个多月,主母都还没进门怎么可以让通房有孕,即便是有也应该一碗汤药把这事儿给清理干净,可第二天上茶之后她得知此事,下午时卫家二老夫人就把她叫了过去,劝她说这孩子不能打,得留着。

就算是主母进门了,她沈香卉没有先生下嫡长的孩子,底下的妾室通房就休想越过她先有孩子,这就是规矩,偌大的卫家难不成没有这规矩,有,可为何破例呢,是因为卫家大房那边卫驰祺准备成亲,在不确定沈香卉什么时候能生下嫡长前,这个通房肚子里的孩子得先留着。

沈香卉不笨,这才嫁过去几天,为了这事大闹肯定不对,她憋着这一口气,一直就憋到了回门这天,见到了陈氏才发出来。

“娘,你说他们是不是欺负人。”沈香卉说着更觉得委屈,在最初发现通房有孕时就应该处置妥当,竟然由着放任不管,还隐瞒下来直到她进门为止。

陈氏阴沉着脸,转而看她还是这神情,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就为这事你还哭上了。”

沈香卉抬头微怔,陈氏抬眼看了一眼秋雯,后者出去关上门守在了暖阁门口,陈氏这才压低了声音教道,“你应该这般...”

...

沈香卉在沈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下午回的卫家,离开前来允澜居坐了一会儿,沈香卉得知沈香茉的嫁衣已经送过来了,笑着说要瞧瞧。

走进内厢房,看着架子上挂着的嫁衣,沈香卉的神情有了一丝变化,很快掩饰过去,看沈香茉的神情里多了一抹复杂的神情。

卫家的不好总是容易让沈香卉心里透着不平衡,卫家二爷不够有出息,卫家人欺负她,卫家人不够重视她,自然而然的,沈香卉就和沈香茉比较了起来。

家世比较不过,嫁衣也比较不过,睿王府的聘礼还未送来,肯定是不会比卫家少了去,一样一样,沈香卉坐在软榻上,看着对面沈香茉端着杯子喝茶的恬静模样,心底里终究涌起了一股妒意,从小到大,第二回妒忌她。

第一次对这个二妹产生妒意时是在六岁那年,二妹背出了一整首祖父写的词被祖父夸奖说她是沈家最聪明的孩子,当时祖父把祖母留下的一对雪花樽送给了二妹,虽然最后那一对雪花樽的其中一个到了自己手上,可沈香卉还是妒忌她比自己聪明,比自己耀眼。

后来沈香茉出事,大病一场后不仅失忆,还无法开口说话,听不见声音,她的聪慧她的耀眼也都随之敛藏下去,这才消减了沈香卉对她的敌意。

这第二次,就是现在。

沈香茉抬头看她,轻轻点了点桌子二姐姐,你怎么了?

“我在想,没多少日子你也要出嫁了。”沈香卉嫣然一笑,右手拿起杯子,低眉抿了一口,似是在回忆过去,“时光可真快。”

“我说我怕老,你姐夫还说,我啊,永远十六。”沈香卉捧了捧脸看着她,带着一抹娇羞,“你说他是不是个逗人的。”

那是姐夫钟情姐姐你,在他眼里,姐姐就永远是十六,不会老沈香茉夸人的话沈香卉受用的很,微眯了眯眼,脑海里闪过什么,沈香卉睁开眼嘴角扬着笑,意味深长道,“二妹,你这软和的性子,去了睿王府可别让睿王世子那一后院的侍妾给欺负了。”

这就是苏梦聆和沈香卉不同的地方,前者真心实意为着沈香茉好,后者却还带着一丝‘就想看你过的不好’的意思,沈香卉这关切的语气里夹杂了许多东西。

多谢姐姐关心沈香茉放下杯子淡淡的笑着,沈香卉低头伸着一指沿着杯子轻轻滑动,半响她并未抬起头来,声音不轻不重,“他那风流倜傥的样子,出嫁时可别闹出什么事儿才好。”

这话不是说给沈香茉听的,所以她没有抬头,但沈香茉身后的瑞珠却听的一脸愤然,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在咒二小姐不能好好出嫁么,安的什么心。

沈香茉笑意未变,抬头望向窗外,雨停了的深春日暖,侧脸上这恬静的神情,好似和沈香卉所说的一切都无关,她活她的,她说她的。

而这时光荏苒,许多事都像是预料之中又意料之外,一转眼,便是她出嫁的日子...


蒋怀柔不太满意这酒楼里的东西,大约是觉得跟着表哥出来应该享受到更好的待遇,她还想着能够有独处的时间,撒娇要季熠辰带她去兰城北河那边游船。

几个人也是往门口走去,所以说话的内容沈香卉她们也都听见了,三四个人站在门口还能让客人进来,七八个堵在一起那这乐宾楼不用做生意了,所以沈香茉率先一步到了酒楼外等马车。

这时季熠辰看到了她,因为心里头想着事,视线就在她身上多投了几眼,这一幕落到了一直试图得到他关注的蒋怀柔眼底,却成了不容许的事情。

“表哥!”蒋怀柔一跺脚,冲着季熠辰不满的喊了声,“你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季熠辰收回了视线,要带着她上马车回睿王府,蒋怀柔不乐意,“表哥,我们再去北河那边游船吧,姨母说了你今天要好好陪我的,我都没在这儿好好玩过,这乐宾楼里的东西也没你说的这么好吃,我们换个地方。”

大概是有同仇敌忾的对象了,沈香卉和沈香珠的姐妹情谊才能彰显出来一点,她可没忘记在绸缎庄里蒋怀柔说的话,要赶她们走把屋子让给她,遂如今听到蒋怀柔这么说,若有所指的对沈香珠说道,“乐宾楼的牌匾可是三王爷亲赐的,不知哪里来的乡下土包子说这儿的菜难吃,这兰城谁不知道乐宾楼里的厨子可是宫中御膳房里出来的。”

“是啊,多少人远道而来为的就是到这乐宾楼里尝尝御厨的手艺,估摸着是馒头白菜吃多了,尝不出味儿了,还怪人家做的不好吃。”沈香珠逢迎着配合一块儿挤兑,声调抑扬顿挫,真是替做菜给土包子吃的厨子惋惜。

沈香卉和沈香珠的声音不轻不重,门口四周围的人都听见了,蒋怀柔转过来瞪着她,哪里还有什么撒娇,语气蛮横,“你说谁乡下土包子。”

“哟,不会是这位姑娘说乐宾楼的东西不好吃吧,我刚刚听见那声音特别的土包子,没想到是姑娘你呢。”沈香卉笑靥的看着她,蒋怀柔之前在绸缎庄让苏梦聆说哭过,如今又被她这么说,眼眶又泛红了,扭头向季熠辰告状,“表哥,你看她,你怎么能让人这么说我。”

季熠辰还在好奇沈香茉是不是真的听不见,所以蒋怀柔看他的时候他恰好在看侧对着他们的沈香茉,小姑娘心气儿受不住,她受了委屈表哥还在看别人,走了两步直接到了沈香茉的身后,眼底里闪过一抹怨毒,看到那边有马车跑过来,伸手用力一推,把沈想茉推到了街上。

蒋怀柔这突如其来的行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吓坏了沈香卉她们,瑞珠急喊了一声小姐,街上忽然有人摔倒,那边的马车跑过来刹不住,眼看着就要撞上跌倒的沈香茉,一个身影快速的奔过来把沈香茉拉起来抱在怀里闪到了一侧,那马车就在她背后飞奔而过,惊险万分。

沈香茉还没有缓过神来,她好端端站在那儿看对面茶楼,忽然后背有人狠推了自己一把,她被推下台阶踉跄两步摔倒在了街上,四周响起一阵惊呼,等她抬起头时,映入眼帘的是冲着她迎面而来快要撞到自己的马蹄。

那一刻沈香茉的声音都已经冲到了嗓子眼里,明知抵不过还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挡,耳畔是雪盏她们的惊慌叫喊,沈香茉闭上了眼,紧接着有人抱住了她的腰,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揽在怀里护住,背后一阵马车飞奔而过刮起的劲风,沈香茉头上的一根发簪随之被甩了出去撞在了马车上。

一颗心狂跳不止,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沈香茉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耳畔传来男子温和的安抚声,“没事了,不要怕。”


宜都有什么消息隐隐约约也会传到兰城,毕竟不是身在皇城脚下,只要世道太平,生活安居乐业,百姓对这些政治上的事就没这么敏感,十二月初传来太孙殿下病重的消息时也只是唏嘘而已。

腊八过后,兰城迎来了冬日,沈香茉见到了三叔口中那个医术精湛的大夫,是个年纪很轻的男子,生的眉清目秀,气质温文尔雅,瞧着便是有好家教的人,但周身散发的又是淡泊的气息,似乎和游历二字契合。

沈鹤越遇见这个名叫丛牧的大夫也是巧合,去乡间看植材时突遇毒蛇,沈鹤越不幸被咬,幸得丛牧救治,之后因为同路的关系一个通商一个游历,沈鹤越见了不少他救治病人的场景,这才起了请他来替侄女看病的意。

允澜居内,外屋沈鹤明他们都等着,内屋中,隔着纱幔,丛牧替沈香茉几次把脉,最后收了手,拿起一旁的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请瑞珠递过去。

沈香茉看到纸上的问题,提笔写下让瑞珠送回去,丛牧看到她的回答,眉头一皱,这不应该啊。

他再度给沈香茉诊了一次,瑞珠在一旁轻声嗫了一句,“不是医术高明么,怎么把脉四五回都不能确定。”

丛牧抬头,笑的谦和,“这位姑娘此言差矣,丛某是心中有惑在需再三确认。”

他说完片刻,纱幔内沈香茉递出来一张纸,上面是她娟秀的字迹丛大夫有何疑惑,你可直说,我的丫鬟回传达给我

丛牧隔着纱幔只能隐约看到靠在那儿的身影,他轻轻一笑,“沈小姐的脉象并无大碍,也无明显淤堵,丛某看过沈小姐之前大夫的诊断方子,都说沈小姐当年是撞到了头有了淤结才会失忆,丛某以为也许是沈小姐本就不想记起那些事,所以想不起来,和淤堵并无关系。”

难不成过去沈府请的这么多大夫都是胡诌不成,丛大夫一句话可就把七年来所有的诊断都给推翻了

“自然也不排除丛某来之前沈小姐的淤堵已经化解,在结症并不在此,若是化解了能够恢复沈小姐的记忆,让沈小姐能听见能开口,为何现在沈小姐还没有好转,也就是说病症并不在此。”丛牧从药箱里拿出一本书,语气缓缓的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两年前丛某在汉州时遇到过一个病人,他失忆多年,和沈小姐一样也是病了一场什么都不记得,原因是十年前他家遭遇了大火,就只有他一人活下来,还因此瘸腿,他醒来后便不记得当年的事,硬是要他回想他还会头疼,此人也不会说话。”

丛大夫又是如何救治

“施以针灸,再带他去当年失火之地刺激,若是可行,还能施以催眠之法。”丛牧顿了顿,“此法只在药典中略有提及,丛某还在研习中尚未参透其奥妙。”

纱幔内沈香茉的脸沉了下来,三叔请来的大夫真的是特立独行,治病的法子都和别人不一样,自己到底有没有所谓淤堵沈香茉心里最清楚,但这是第一个这么确定说没有淤堵的大夫。

七年前她醒来后不能说话也听不见时,大夫们都说她这是撞到了头伤及脉络,养了七年都没养好,请来的大夫千篇一律也都是这么说,即便是他们有疑惑,因为不能诊到最具体的病因,为了招牌也得按着最普遍的确诊开药。

丛大夫的意思是我无法开口说法也是这个缘由过去了良久纱幔内才送出一张纸,丛牧点点头,“当初那个病人亦是不能面对才无法说话,这是病症中的心结。”

过了一会儿雪盏从纱幔后走了出来,恭敬而疏远的请道,“丛大夫,小姐不想让你治病,请您离开。”

丛牧一愣,目光看向纱幔,只来得及看到快速晃动过她的侧脸,遂站了起来,语气也是谦恭的很,“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沈小姐不要在意,只是医者父母心,在下绝没有别的意思。”

雪盏把丛牧请出去的时候外屋沈鹤明和沈鹤越皆看了过来,丛牧笑看着沈鹤越,“鹤越兄,丛某医术不才,沈小姐的病恕丛某无策。”

沈鹤越有些意外,“丛兄你的医术我都是看在眼里的,这里没有外人,你但说无妨。”

“是啊,丛大夫,我们可都对你寄予了厚望,茉儿她到底怎么样了。”严氏的神情也殷切的很,若不是众人注意力都在沈香茉的病上,还能看到她的视线是先看了沈鹤越再看丛牧的。

“沈小姐过去大夫开的药方我都看了,但今日诊脉,沈小姐脉象顺滑,并没有如此严重的淤堵,看起来并没有很大的问题,所以在下也疑惑的很。”丛牧没有说沈香茉或许是因为受了很大的刺激才会如此,而是抱歉的看着沈鹤越,说自己医术不湛。

沈鹤明有些失望,追问,“那可有治病的办法。”

“对症下药才能事半功倍。”丛牧摇摇头。

“不能对症对了路亦有效,你暂且在这里住下,或许过几天就有办法。”沈鹤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多大的本事我都见识过。”

沈鹤明对弟弟这么推荐的人还是抱着希望的,也说道,“是啊,这就让人给丛大夫安排客房。”

严氏带人去前院给丛牧安排客房,丛牧看着他们,“有劳了,我回去想想,明日再来替沈小姐看看。”

“我与你一道。”沈鹤越还有话要和丛牧说,两个人一起离开的允澜居。

快走到前院时沈鹤越才问及了重点,“丛兄,你刚刚说伤及脉络到现在为止还没恢复的可能性很小,又说不是淤堵缘故,那会是何由。”

“病因千万,更何况过去七八年。”丛牧说完沈鹤越停住了脚步,丛牧转头看他,沈鹤越笑着,语气是猜测,眼神却是游离着肯定,“丛兄,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装的。”


沈香茉吩咐完没再抬头,专注的看着礼册,瑞珠回过神来,脸上一喜,继而自己高高兴兴的出去收拾偏房去了,甭管小姐生没生气,就该给姑爷教训才是。

吃午食时季熠辰还没回来,沈香茉胃口不甚,吃的不多,没多久蓼风院里就来了一群给她请安的侍妾。

前头让雪盏拦下了,一并安排在了偏厅,沈香茉换了一身衣服过去,刚一进门,险些以为是进了什么莺燕之地,站在那儿数十个人,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一眼看去什么颜色都有。

请安的娇脆声响起,沈香茉走到前面坐下,瑞珠递上来了一本名册,上头写的是季熠辰这一院侍妾的名字,沈香茉只扫了一眼,太多了记不住,这边就有一个侍妾按耐不住了,站了一会儿不见沈香茉让她们坐下,自顾着往那椅子上坐下去。

偏厅里赫然响起雪盏的呵斥声,她板着脸孔看着那个侍妾,“没规矩,夫人尚未吩咐你怎么能坐下!”

“哟,好大的威严。”女子抬了抬身子却没有起身,而是懒懒的靠下来,描的细长的眼眸看着沈香茉,声音也软的很,“夫人,我们站了一炷香的时辰,你还不让我们坐下,我们可都累了。”

她刚说完,外面走进来两个婆子,一人架着她一边的胳膊把她架了起来,女子脸色顿时变了,可推不过婆子的力气,怒斥,“你们这是干什么!”

“既然你累了就由婆子架着你站,夫人让你们坐下之前,谁若累了,我都会叫婆子进来扶着你们。”雪盏冷着声看这一屋子的侍妾,谁再装体弱,她都有办法治。

这个首先站出来挑衅沈香茉的叫花裳,两年多前入的府,比沈香茉还要大上些年纪,是季熠辰从乐坊带回来的,算是娉婷院里比较早来的几个之一。

乐坊的名声只比花满楼好一点点,但在常人眼中,那边都叫做烟花之地。

花裳愤愤的挣扎几下,挣脱不开,两边被架着的模样别提多丑了,她只好抬头看雪盏,“我能站了,让她们松开。”

雪盏摆手,两个婆子松开了她站到了一旁守着,这会儿,沈香茉看的再久,偏厅里都没人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沈香茉放下了名册,坦然的看着她们,坐在那儿抬手比划手语,十来个侍妾面面相觑不知她什么意思,一旁雪盏翻译,“今天过来请安的人不齐,夫人也记不住你们这么多的名字,从今天起,娉婷院里的所有人夫人会替你们再取名相称,按着入府时间早晚,最早入府的紫衣姑娘称三娘,再之往后,往后再有人入府,也按着这么称。”

“那怎么行,夫人,我们的名字可都是世子取的,要改也是得由世子改才是。”左侧一个打扮妖娆的侍妾出言抗议,她也算是审时度势,在世子妃这边得拿世子出来才行。

“夫人说了,世子面前你们要如何自称都无碍,世子想怎么叫你们也随意,只不过在夫人这儿,你们就是如此相称,回去教好你们自己的丫鬟,出了娉婷院就得按规矩来,谁若不遵守,那也得按规矩罚。”雪盏板着脸孔说话的样子尤为严肃,她高声说完,看着这十来个侍妾的神情,其中大部分对她的话都是熟视无睹。

昨夜的事她们也都知道,洞房花烛夜都留不住世子的世子妃,这些人并没有把沈香茉放在眼里,即便是雪盏的眼神再凌厉,还是有那么几道眼神肆无忌惮的看着沈香茉。

沈香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抬眸看向那几道眼神,世子眼光不差,个个都是清丽佳人,沈香茉笑了,眉宇上扬,像是遇着什么高兴的事,看的那几个侍妾一怔一怔。

半个时辰后这些侍妾都离开了蓼风院,沈香茉重新翻了一下名册,今天请安的来了十二个,娉婷院里实则住着十五个,一个足不出户,两个病了,这一院的侍妾,比别人几家加起来的都要多。

睿王妃由着世子,否则娉婷院里也不可能住着这么多烟花之地出来的女子,沈香茉把名册交给雪盏收起来,换过衣服走到床边,床脚的白绸一早就被睿王妃派来的妈妈取走了,如今睿王妃那儿也已知晓他们尚未洞房这件事。

昨夜折腾半宿,沈香茉也不是铁打的身子,靠下来休憩片刻,瑞珠把帷帐放下了一半,跟着雪盏一块儿出去收拾。

这边在睿王爷那儿被训斥了好一会儿的季熠辰回来了,还没等他进门呢,季熠辰发现自己被赶出了主屋搬到了偏房,连着东西都已经收拾过去。

成亲当日他闹了一出,新婚第一天,半点没表现出不满和生气的妻子直接来了狠的,分房睡。

————————————

季熠辰看着那半掩的门,嘴角勾起一抹笑,猫一样的女子,看着波澜不惊,优雅平静,待伸出了爪子却锐利的比谁都凶狠。

他素来不缺女人,外面崇拜他的多,睿王府后院里也多,多少女子自愿跟着他回睿王府,季熠辰最不喜欢的就是勉强人,他要的,从来都是女子心甘情愿的依靠。

只在门口顿了片刻,天色尚早,季熠辰没去偏房,直接出了蓼风院离开了睿王府,等他回来时,已是夜深。

主屋的灯还亮着,瑞珠守在门口,一见是世子回来了,身子微凛,言语恭敬着,“世子爷,小姐歇下了。”

“是么。”季熠辰轻飘飘回了她一句,直接推开门走进了主屋,靠在床边看书的沈香茉抬眼看过来,季熠辰解着衣领的扣子朝着她走了过来。

“成亲第一天就要把你的相公赶到偏房去睡,你的报复心还挺重的。”解开两颗扣子后季熠辰便不动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沈香茉回以平静的神情,季熠辰眉宇微挑,“险些忘了你听不见。”

季熠辰靠近她,一手扶着床帏上的木柱,身子下倾,距离她不过半尺远的地方,看到她倏地抽吸一口气,笑了,“昨晚回来迟了,你这是在惩罚我?”

沈香茉往后靠,可后面就是靠垫,再无退路,她的手落在身后时,季熠辰已经压了上来,他的手,直接握在了她微蜷的手上,不轻不重的捏着。

季熠辰甚至能够感觉到她指尖的颤抖,就如昨夜交杯酒时的情形,他们靠的极近极近,清晰的能看到她脸上每一秒闪过的神情,他低下头,她扑闪不止的睫毛,红俏的鼻尖,还有蜜如桃红般诱人的嘴唇。

屋子里的雪盏见到这样的情形早就退到外屋去了,此刻的屋子里安静一片,静到能够听见相互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你在生气。”季熠辰微哑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沈香茉不语,静静的看着他,季熠辰像是看赏心悦目的东西,她生的确实美丽,看久了更是动人,比起花满楼中那些庸脂俗粉,她身上还有着她们不可比拟的清丽脱俗。

她干干净净的,不可方物。

季熠辰眼眸里藏着太多的东西,沈香茉看不分明,她想要缩回手,抓着她的那只手猛的一紧,手心的炙热像是要烧疼她,而他的掌心中,她的纤手是那样柔弱无骨。

噗通。

噗通...

那是同频率跳跃起来的心跳,季熠辰缓缓低下头去,终于在思绪之间触碰到了她,柔软温和的嘴唇。

沈香茉徒然睁大了眼,她下意识要伸手去推开他,可她的双手都被他捏在手心里,挣脱不得。

那一股陌生颤栗从唇齿间瞬间绽放,直窜向她的大脑,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吻落下来,沈香茉却好像要丧失了记忆一般。

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季熠辰抬起头松开了她,他森然着神情看着她眼底闪烁不定的恐惧,静谧的空气中,他的心跳比她来的更加快速。

怎么可能会有心动的感觉,怎么可能就只这一吻就让他心颤。

四目相对,两个人皆看不透对方眼底里的寓意,他不知道她恐惧什么,她亦不知道他忽然间收拢回去的情绪到底是为何。

季熠辰坐了起来,侧对着她,两个人就这么干耗在床上好一会儿,也不论沈香茉是否听得见,季熠辰微哑着声音,“我去偏房。”

沈香茉看着他起身后离开内屋并未动弹,直到那关门声传来,她紧绷的身子才松懈下来,瑞珠匆匆进来,见小姐好好的躺在那儿,只是脸色有些难看,轻声问,“小姐,给您倒些水吧。”

“备水,我要沐浴。”沈香茉起身,背后衣襟已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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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熠辰去了偏房后果真没有再来主屋,沈香茉沐浴有歇下,这一夜安安静静的过去了。

待到第二天的时候睿王府里却似炸开了锅,世子爷昨夜被世子妃赶出来睡在了偏房,世子爷和世子妃吵架了。

蓼风院这儿都尚未有多大的动静,蓼风院外从睿王妃那儿到娉婷院全都知道了这件事,好似沈香茉做了一件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等她起来后睿王妃那儿就派了人过来请她。

睿王妃生下世子后身子骨一直都不大好,时常要调养,累不得,所以这睿王府上下的事分了一部分让海侧妃和李侧妃一块儿帮着打理。

沈香茉去的时候海侧妃和李侧妃都在,进了屋,李侧妃正和睿王妃说起入秋去慈安寺祈福的事,瞧沈香茉进来了,朝着她善意的笑了笑。

睿王妃见沈香茉行礼,淡淡的嗯了声,也没说让她坐,就让她这么站在那儿,转头和李侧妃说起了祈福一事。

“辰儿刚刚成亲,慈安寺里面多添些香火,也好保佑他能早日有自己的孩子。”睿王妃吩咐着,和李侧妃聊了许久才看沈香茉,见她仍旧端站在那儿,挥手让丫鬟上茶,“坐罢。”

儿媳妇来请安,海侧妃和李侧妃都不是正经婆婆,商量完了事后她们便告退了,睿王妃端起一杯茶缓缓的喝着,半响,抬眸看着沈香茉,语气淡的很,“听闻昨夜你让辰儿睡偏房了。”

一旁的丫鬟手语译给沈香茉看,缓了半拍,沈香茉这才作手势,偏房是一早就备好的,怕相公睡不习惯

说个话都这么麻烦,还得等旁边的丫鬟讲给她听,睿王妃微皱着眉头泄露心中的不快,“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怕辰儿睡的不习惯这都是借口之言,成亲当晚辰儿那么迟回来,你这是记恨在心头了。”

儿媳不敢沈香茉微低了低头,睿王妃摆手呵斥,“刚刚成亲做夫妻就这般,以后这日子要怎么往下过,还让府里人看笑话,赶紧收拾收拾,搬回主屋去!”

睿王妃的呵斥声由丫鬟翻译后再传达给沈香茉,情绪早就没了,睿王妃越发觉得不快,总觉得对着这儿媳妇说起话来不舒坦,看沈香茉低眉顺眼的点头,睿王妃放下杯子提起娉婷院的事,“过去辰儿还未娶亲,主母未进门,底下的侍妾们就不可有孕,如今你进门了,抓紧时间给辰儿生下孩子,半年后她们这避子汤就可以撤了,再者,其中有几个进府好几年,人也守规矩,我这儿做主,一个月后抬她们做姨娘,也好替你帮衬。”

儿媳妇又聋又哑,睿王妃可是操碎了心,也没有放权给沈香茉的意思,连这抬姨娘的事都是直接通知她,就是怕她当不了家,没法做主办事。

沈香茉笑着摇了摇头,眼神温顺的很,母妃,此事您这儿做了主,可否让儿媳与她们说这抬姨娘一事。

睿王妃一怔,呵了声,“你倒是想的通透。”

模样挑不出错来,就算是让睿王妃自己去选,估摸着也选不到比这更好看的儿媳妇了,家世确实也好,可这些都遮盖不去她的缺陷,当时王爷提起的时候她是极力反对的。

睿王妃心思转了转,抬头让丫鬟把人带进来,一个和崔妈妈差不多年纪的妇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

“蓼风院里一个老妈子是不够的,余妈妈熟悉府中上下,能帮你尽快熟悉起王府,还有这两个丫鬟,你也带回去。”睿王妃看向余妈妈,“好好帮衬世子妃。”

“是。”余妈妈恭恭敬敬的领命,睿王妃面露乏意,“行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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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香茉领着余妈妈她们回蓼风院,一路上安静的很,回到蓼风院后,沈香茉直接把她们三个交给了崔妈妈,进了主屋,没坐下片刻,那边娉婷院的侍妾们浩浩荡荡的过来请安了。

人多是非多,女人多的地方,八卦也多。

一早蓼风院这边消息传出后娉婷院的那些个侍妾就等不住了,个个都想着世子妃把世子爷赶去睡偏房,那世子可以来我屋啊。

可惜的是一早季熠辰出门了,没逮着人。

这也不打紧,说不定来请安的时候就遇见世子爷了呢,于是沈香茉到偏厅的时候看到的除了一屋莺莺燕燕之外,人还特别齐,昨天抱病说不舒坦的那几个今天也都到了。

娉婷院十五个侍妾,没有一个抬姨娘的,早进府的二娘,最晚进府的十五娘,当雪盏冷着声音一个一个报她们时,脸上的神情都出彩的很。

“夫人,您这样可真是枉费了世子的一番心意,我们的名字可都是入府的时候世子取的,王妃都不曾要改。”说话的还是花裳,改了称呼后她直接变成了六娘,怎么听怎么别扭,她也不愿意,当初进府的时候世子取这名字,王妃可什么都没说。

那就让世子去娉婷院的时候这么叫唤你们,若是你们不愿意守规矩,那我也不能留你们沈香茉看了一眼花裳,王妃不曾改,如今我既是你们的主母,就该好好整这规矩

“夫人,世子爷把我们带进府,你可做不得留不留的主。”一个模样清秀,气质宜人的侍妾开口,她是后进府的十三娘叫冬铃,和花裳一样是从乐坊里出来的,花裳是艺子,冬铃则是清伶,陪酒不陪客,在这诸多侍妾中,只要是清白身被带进来的,无形中都觉得自己高了其他人一等。

“夫人说,留不留你们,她做得了主。”雪盏冷声把沈香茉所说告诉她们,这十几个侍妾面面相觑,沈香茉看到那个因为身子骨羸弱从头到尾都是坐在椅子上的四娘,神情中的笑意未变,不信,你们试试

沈香茉笑起来很和善,瞧着很好相处,也像是好说话的样子,但对于连着来了两回的侍妾们来说,世子妃只是看着好相处,想要在她这儿讨点好,几乎不可能。

花裳她们正欲离开,瑞珠手执着册子宣禀,“明日起不必早晚请安,每回来的人也不必这么多,早上来一半即刻,下午来另一半,至于如何前往你们自己去商量,别这么多人都挤在蓼风院中。”

沈香茉看着她们离开,四娘许卿卿还坐在椅子上没有跟着走,沈香茉看了她一眼,等她开口,许卿卿微白着脸色看沈香茉,没有开口,而是用手语相作,“夫人,世子爷可有向您提起抬姨娘一事。”

许卿卿的手语看起来并不娴熟,是后来才学的,但只这一点就容易博得沈香茉的好感,这王府中学这个的真没几个。

沈香茉摇了摇头,并未提起

许卿卿这才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礼,“多谢夫人,四娘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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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为了等季熠辰回来,其中几个妾室在蓼风院外的小花园里散步了良久后才回去,只是等到入夜天快黑了,季熠辰还是没回来。

瑞珠从前院打听后回来,进屋禀报,“小姐,世子爷还未回来。”

准备就寝沈香茉放下手中的书走到梳妆台前摘钗饰,瑞珠过来替她梳头,“小姐,明日可是回门,姑爷要是不回来,那您还怎么回门。”

新嫁娘三日回门,新婚夫婿相陪,夫家厚礼而赠,这是大周朝素来的习俗。

看夫家是否客气,对新儿媳是否中意,在回门之日的备礼上也能略见一二,至于夫婿相陪,这更无须多言,肯定是在的。

“如今不过第二天,总不至于小姐老是派人去找世子。”崔妈妈接过瑞珠替沈香茉梳头,“姑爷不至于糊涂到如此地步才是,明天这么大的日子,就算是姑爷不上心,王爷和王妃都不会置之不理。”

可崔妈妈,乃至瑞珠她们显然都低估了季熠辰,高估了睿王妃。

新婚第二天,到了深夜时季熠辰都没回来,因着无人去和睿王爷禀报,直到第二天东西都收拾好了,马车就在睿王府门口备着时睿王爷才知道儿子一夜未归,到现在人都还没出现。

睿王妃到底知不知道,在睿王爷面前她总是说不知的,世子一夜未归,知道最清楚的应该是蓼风院这边,沈香茉却摇着头,她并不知道世子去了哪里。

临着出发,睿王爷整张脸都给气的发青,他看着跪在地上平日里季熠辰的贴身小厮,怒斥了声,“逆子。”转而和沈香茉和悦神情,“时辰不能误了,香茉你先走。”

气得不轻的睿王爷神情转换的并不顺利,所以他觉得和悦的神情在沈香茉看来并不和善,反倒是凶狠,她微抬了抬头看向睿王妃,睿王妃劝着睿王爷,并不似睿王爷这样生气,而李侧妃和海侧妃,沈香茉甚至觉得世子不会来,她们看起来还挺高兴的样子。

崔妈妈是真的要愁坏了,真要让小姐一个人回门,这一出睿王府的门就得让人说三道四了,除非是丈夫外出打仗,要么病弱到实在是起不来,否则怎么会有独自回门一说。

父王,母妃,儿媳先过去,相公应该很快就会过来沈香茉神情没有多大的变化,轻点了点头,转身迈步出大门,背后还传来睿王爷派人去找季熠辰的厉声吩咐。

口中满嘴的苦涩,跟吃了几口黄连似的,连着喝到嘴里的粥都夹着一嘴的苦涩,季熠辰放下勺子,“这是什么解酒茶。”
“姑爷,这可是最好的解酒茶,还能解困乏。”瑞珠恭敬的解释,这是额外调配的解酒茶,效果好,又不伤身。
季熠辰确实是解了困乏,可那是被苦的,抬手让瑞珠去倒水漱口,对侧的沈香茉放下了筷子,拿起手绢轻轻拭着嘴角,她吃饱了。
最后季熠辰只喝了半碗粥,也不知是什么草药配的解救茶,头不晕了,可这苦涩仿佛是在喉咙和胃里扎了根,喝了几杯水都还挥散不去,最后连着吃了几颗崔妈妈取来的蜜枣味儿才掩盖下去,活似不肯吃药还需要人哄的孩子。
吃过早食这边备好了茶盏,沈香茉和季熠辰去往前院敬茶,睿王爷和睿王妃他们已经在了。
此时距巳时还有半个时辰,沈香茉进前厅时门口守着的丫鬟脸上还有惊讶之色,大约是没有料到折腾了一夜的世子妃还能这么早过来,反应过后领着她进去,睿王爷睿王妃坐在前头,左边是李侧妃和海侧妃,右边坐着睿王府的两个少爷两个郡主。
“来啦。”睿王爷始终是笑呵呵的,看起来很好相处,只是睿王妃的神情多少显得兴意阑珊。
沈香茉从雪盏手上接过了茶杯跪在睿王爷面前,她不会说话,双手递着杯子,睿王爷很快就把茶杯接过来了,喝了一口,送了个红包给她,笑着嘱咐,“进了睿王府后就好好和熠辰过日子。”
沈香茉送了睿王爷一副手绣的腰封,深蓝的合适搭配衣服,腰封上还镶绣着数颗雕琢过的宝石,在暗色的腰封上闪着熠色,又不显得突兀。
说到底儿子做错的多,昨日成亲当日都还这样,儿媳妇没有吵闹着回娘家,也没有摆脸色,睿王爷已经宽慰多了,如今再看儿媳妇如此秀外慧中,睿王爷眼底对沈香茉的满意更添了一分。
沈香茉起身后到睿王妃面前跪下,睿王妃看着这个儿媳妇,心底里却是提不起多少喜欢劲来,她的心情不比睿王爷少复杂,自己生的儿子,再纨绔那也是最优秀的存在,就算昨晚做了糊涂事,那也是好儿子,而娶进门的儿媳妇却是个听不见又不能说的,即便是沈香茉长的再漂亮,家世再好,总还是缺着些。
顿了片刻才去接杯子,睿王妃只抿了一口就放在了桌子上,命人取来匣子,里面是一副价值不菲的面饰,送给沈香茉后语气淡淡的,“熠辰是王爷的嫡长子,你作为长媳,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作为熠辰的妻子,你也得照顾好他。”
沈香茉乖顺的点头,起身后到了李侧妃身前,无需下跪了,只要端茶给李侧妃喝就行。
“瞧着这模样。”李侧妃笑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把见面礼送给了她夸道。
她还是很喜欢沈香茉的,一来是与沈家的关系,二来沈香茉的模样生的的确惹人喜欢。
不过李侧妃说的也不多,睿王妃都没多说几句,她又不是世子的生母,等到沈香茉到海侧妃面前敬茶时才得了第一句对她绣品夸奖的话语。
比李侧妃还要年轻不少的海侧妃也是个美人胚,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孤傲,生了一双儿女,要比李侧妃更得睿王爷的喜欢,她摸了摸沈香茉送的绣品,笑着夸道,“绣的真不错,比嫣儿好多了,赶明儿啊让她向你讨教一下才是。”
沈香茉还未有什么反应,海侧妃忽然是恍然的神情,有些抱歉的看着沈香茉,“险些忘了,我说呢,绣的真不错。”说着,竟是做了几个简单的手语来夸她。
这一幕落到了睿王妃眼底,她的脸色当即微沉,为了迎娶沈家二小姐进门,睿王府还额外派了些人去学手语,但是身为长辈的睿王妃她们并没有接触,如今海侧妃简简单单几个动作不仅是突兀,还让一直端着架子的睿王妃有些下不来台面,旁边还有专门做手语的丫鬟,她起什么劲。
沈香茉微微一笑,和季敏苒她们打过招呼后回到了季熠辰的身侧,神情里带着一抹女儿家的微羞,小夫妻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看着十分般配。
因着海侧妃那几个手语,睿王妃脸上的神情更淡了,还是睿王爷开的口让他们回去歇着,夫妻俩回到了蓼风院,前脚走进,后脚季熠辰就被睿王爷叫去了。
此时距离昨夜季熠辰不声不响出去再大醉酩酊被带回来,已经过去了将近四个时辰,睿王府底下已经传开了睿王世子昨天到底去了哪里。
前厅喜宴后忽然离开的世子爷,昨夜差了马车一路去往花满楼找姑娘喝酒去了。
也不止睿王府,兰城中一早就传开了这件事,睿王世子新婚之夜,估摸着连新房都没进,在花满楼过了一夜,凌晨天快亮的时才被睿王府派来的人从花满楼里抬出来,那酒味儿,马车外都闻到了。
睿王世子去花满楼找了谁呢,找了花满楼里的姐妹花红芙绿蓉,啧啧,成亲当天能做出这事儿的,别说兰城,数遍整个大周都没几个,这睿王世子也算是个奇人了。
一上午的功夫外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蓼风院内沈香茉身边伺候的几个丫鬟都气不过了,瑞珠去了一趟厨房,回来这气堵的小脸通红,“小姐,姑爷太过分了,昨晚他竟然是去了花满楼喝花酒,太不当回事了!”
别说沈香茉了,就是沈家,季熠辰大约也没当回事,否则定亲那日怎么能在花满楼待上一夜。
去泡茶,静静心沈香茉放下手中的册子看着她,神情淡的仿佛是没听见她的话。
“小姐!”瑞珠跺脚气愤,“您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姑爷这般过分,刚刚我去一趟厨房,一路回来碰着个人看我的眼神就怪怪的,好似再说小姐多可怜。”


兰城中三大家,沈家和卫家联姻,这婚宴必定是盛大,光是沈大夫人自己给女儿准备的嫁妆都足以让人惊叹,再加上沈家所出,沈香卉作为沈家嫡长女,又是头一个出嫁,何其风光。
眼看着日子越来越近,初八这天卫家那边还传出了一个好消息,去年入秋意外出事导致半身不遂的卫家大爷有救了。经过大半年的四处寻医求药,就在前些日子,卫家大爷的腿不仅有了知觉,还能在搀扶之下站起来。
然对于卫家大房来说最好的消息还不仅于此,本来卫家大爷半身不遂,等于是断送了子孙缘,眼下又给续上了,继承卫家一事就又有了希望。他是卫家的长子嫡孙,自然该继承族长之位。
不过此事一经传开,沈家这边期盼出嫁的沈香卉不乐意了,合着她精打的算盘出了岔儿,白忙活一场?
也就是临着出嫁前几天,沈家上下都已经准备妥当,沈香卉忽然闹起了脾气,说不嫁了。
一向心高气傲的沈香卉在得知卫家的事情之后就生了不想嫁的念头,而后越想越不对,她便直接到了沈大夫人面前,要求沈家退亲,她不想嫁给卫二爷。
事情还未在沈家传开去,沈大夫人严令上下谁都不许提起这件事,尤其是沈香卉院子里伺候的这些人,可沈香卉的脾气不小,这一闹,还闹到了沈老太爷面前。
这边屋子内,沈老太爷听着孙女说完这一番荒唐话,把杯盏往桌子上一扣,沉声呵斥,“胡闹,你说你嫁就不嫁,再过几天就是你成亲的日子,由不得你这么任性!”
“祖父,我不要嫁去卫家,我不要嫁给卫家二爷,只要您出面退了这门亲事,卫家会同意的。”沈香卉跪在那儿求道,脸上尽是坚持。
沈家大老爷和沈大夫人赶过来,何氏上前要把沈香卉拉起来,沈香卉不肯,非要沈老太爷同意了才肯起来,何氏气的说不出话来,“不要胡闹!”
“你为什么不想嫁去卫家,当初定下卫家这门亲事的时候你娘也问过你的意思,我记得当时你可点了头的。”沈老太爷摆手让沈大老爷他们坐下,沈香卉眼眶红红的,“当时我是同意了没有错。”
“当时你答应了,也没人逼你,今天这事就由不得你胡来,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可是那卫家二爷不是个有出息的人。”沈香卉高声反驳。
“他有没有出息,说亲之前你难道不知道。”沈老太爷似乎是洞悉她心中所想,沈香卉倔强的梗在那里。
“卫家前年开始就有结亲的意愿,他家老爷也和我提起过,你们一直拖,拖到卫家长子出了事,你们就答应了。”沈老太爷说的很慢,字字句句敲的不止是沈香卉,还有在场的沈大夫人。
“如今卫家长子的腿能好了,卫家这族长之位卫家二小子没戏,你又想着不想嫁,要是等你嫁过去后他的腿才好,你是不是还想和离了?”沈太老爷站起来,沈大老爷上前扶他,走到了沈香卉身旁,沈太老爷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你这么沉不住气,嫁给谁都过不好日子。”
沈老太爷要拉她起来,沈香卉只得站起来,可神情里的不愿意还尽显,就算是她贪图卫家族长夫人,总之就是不想嫁给卫家二爷。
“兰城的人都看着,你要是现在悔婚,外头肯定说我们沈家的不是,纵使沈家一千张嘴,卫家可是吃素的?”沈老太爷轻咳了声,让她坐下,“悔了这桩婚事,你的声誉也就毁了,兰城内你看得上的不会要你,你看不上的不想嫁,到时候也只能把你嫁的远远的,隔个三省七州,没人知道了,你才能嫁的如意。”
“凭借我们沈家,难道我还找不到如意的。”沈香卉才不信,她只是悔婚,又不是和离,清清白白,有什么可让人瞧不上的。
“就是凭借我们沈家,这脸才丢不起!”沈太老爷忽然重斥一声,沈香卉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祖父发火。
“祖父,可是我不想嫁给他。”沈香卉从椅子上起来跪在了沈老太爷面前,哭着道,“祖父,我真的不想嫁。”
“卉儿,不要胡闹,再过几天就要成亲了,谁会这时候悔婚,你这是要让整个沈家都丢人,以后你弟弟妹妹他们要怎么说亲。”何氏见老太爷已经生气了,忙拉起女儿劝她,真惹恼了老太爷,谁都劝不住了。
“可是娘,卫家二爷无用,嫁给他我不会过的开心。”说到底沈香卉就是不甘心做一个卫家二夫人,她堂堂沈家嫡长女的身份,要做也是卫家的族长夫人。
“你要悔婚也可以。”
沈香卉眼底闪过一抹希冀,站起来扶住沈老太爷,“祖父,我就知道您不会舍得我嫁的不好。”
“你要悔了这婚事,今后你就再也不能嫁人。”沈老太爷继而说道。
扶着沈老太爷的手一僵,沈香卉神情里写满了不置信,恍若是听错了话,祖父怎么可能说要她今后不能再嫁人。
“不能因为悔了这桩婚事就和卫家恶交,总该要给他们交代,你不嫁去卫家,今后也只能终生不嫁,留在沈家带发修行,长伴青灯。”沈太老爷转过身看着她,沈香卉怔在那儿还未缓过神来,“沈卫苏三家关系一直都很好,不能因为一桩婚事有了间隙。”
“可这是我今后的一辈子啊。”沈香卉不能相信从小疼爱自己的祖父会说出让自己今后一辈子不在嫁人这样的话来,她嗫嗫的重复这句话,“是我的终生幸福,为什么我不能悔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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