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扶光穆野的其他类型小说《爱意上膛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燕归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洋行。凌云之漫无目的的逛着,她没什么要买的,留洋三年,她的眼光早被养刁,哪怕是这些洋货,也入不了她的眼。她看不上这些,叹气:“我走了三年,江城似乎没太多变化。”国外日新月异,国内还在拾人牙慧。她一脸忧国忧民的愁容。“小姐穿的这样时髦,全江城也没有,寻常洋货定是入不了您的眼,您不妨看看这个。”伙计递上来一个丝绒盒子。凌云之就喜欢听别人夸她与众不同,高兴的低下昂起的头颅,看到盒子里是一对蓝宝石的小巧玩意,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但是款式简单大气,因蓝宝石品质好,散发着幽蓝的光,神秘又高贵。“这叫袖扣。”伙计给介绍:“是这样用的。”他拿出一只,戴到了沈知章的袖口上,既挡住了袖口的扣子,又起到了装饰作用,关键是十分好看。时髦感一下子出来了。沈知章...
《爱意上膛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洋行。
凌云之漫无目的的逛着,她没什么要买的,留洋三年,她的眼光早被养刁,哪怕是这些洋货,也入不了她的眼。
她看不上这些,叹气:“我走了三年,江城似乎没太多变化。”
国外日新月异,国内还在拾人牙慧。
她一脸忧国忧民的愁容。
“小姐穿的这样时髦,全江城也没有,寻常洋货定是入不了您的眼,您不妨看看这个。”伙计递上来一个丝绒盒子。
凌云之就喜欢听别人夸她与众不同,高兴的低下昂起的头颅,看到盒子里是一对蓝宝石的小巧玩意,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但是款式简单大气,因蓝宝石品质好,散发着幽蓝的光,神秘又高贵。
“这叫袖扣。”伙计给介绍:“是这样用的。”
他拿出一只,戴到了沈知章的袖口上,既挡住了袖口的扣子,又起到了装饰作用,关键是十分好看。
时髦感一下子出来了。
沈知章眼睛亮起:“原来是这样用的。”
凌云之十分意外江城还有这种洋货:“这里哪国的洋货?”
伙计笑答:“这不是洋货,是一位夫人设计的,她的设计都很巧妙,每次出的货都极受欢迎。”
“那位夫人留过洋吧。”两人异口同声。
伙计摇头:“据我所知,并未留过洋,看穿着打扮,是个老派女子。”
“怎么可能。”凌云之不信:“老派女子只会绣花,不可能懂设计,她姓谁名谁,是哪家夫人?”
“这些我不知,大概是夫家不喜她抛头露面,她每次都带着围帽,不提姓名,我们也不方便打听。”伙计道。
“她夫家凭什么限制她的天赋,她也是,有这样天赋,何苦埋没在深宅大院,我们国家如此落后,就是因为女人固步自封,明明有过人之才,却甘愿相夫教子,我最是看不起这样的人。”
凌云之义愤填膺一通,又问:“她下次什么时间送货?”
伙计:“不知,她像是没太多时间做这些,一年也送不了几次。”
时间都用来相夫教子,伺候公婆了。
凌云之更觉痛心疾首:“我给你留个号码,下次她再来,你务必通知我,这个袖扣我要了。”
伙计连声应下:“我一定给您打电话,袖扣五百大洋。”
“这么贵!”沈知章惊呼:“你们是抢钱吗?洋货也没那么贵。”
“洋货满大街都是,袖扣全江城独一份,我们卖的是私人订制,而不是货品本身。”伙计道。
“私人订制?”凌云之问道:“这个新鲜词也是那位夫人说的?”
伙计点头:“不错。”
“说的好。”凌云之似碰到了同类,兴奋不已:“我要了,等她下次来,你务必告知她,我很欣赏她,想同她结交,我姓凌,军政府凌师长家的。”
她自报家门把伙计吓了一大跳:“原来是凌小姐,怪我有眼不识泰山,这袖扣我给你便宜些。”
“不用。”凌云之大手一挥:“我买的是她的才华,她值得这个价。”
又道:“我没带这么多钱,东西我先拿走,你去凌家拿钱,我会打个电话告知。”
大户人家来买东西,多是如此。
伙计又连声应下,要把袖扣包装起来。
“不必。”凌云之执起沈知章的手,直接戴到了他的袖口上。
沈知章意外:“送我?”
“当然送你。”凌云之还道:“这样时髦的东西,你一定要带回去给那个老派的女人看看,同样都是老派人,她除了会勾心斗角,拈酸吃醋外,简直一无用处。”
像是忘了谢扶光在她面前开的那一枪。
沈知章反握住她的手:“是,她跟云之有着云泥之别,云之,我爱你。”
凌云之十分喜欢沈知章的大胆直白,国人含蓄内敛,性格决定行事作风,她欣赏沈知章的上进和奔放。
他们是同类人。
从洋行出来,沈知章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该吃午饭了。
凌云之:“我哥哥说江城新开了一家西餐厅,是法国人开的,一位难求,我们去尝尝。”
“一位难求我们现在过去怕是要等位。”沈知章道。
凌云之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张卡片:“看看这是什么。”
卡片上写着一串英文,其他的没了,沈知章看不出来。
凌云之:“这是Mettyou的贵宾卡,叫VIP卡,可以直接去用餐,他们永远为VIP客人预留餐位,是不是很时髦?”
沈知章佩服:“不仅时髦,还能满足客人的虚荣心,起的还是洋文名,到底是洋人会做生意。”
凌云之:“可不是嘛,所以我一定要去尝尝。”
两人上了挂着军政府车牌的小汽车,凌云之吩咐副官开车。
另一个方向,谢扶光的小汽车也驶出了江城大学,花朝怀里揣着文士钊给写的离婚书,像揣着一个新希望,一个所有女子的新希望。
上了大路,司机便询问谢扶光接下来去哪里。
谢扶光看了眼怀表:“这个点了,吃了饭再回。”
又问花朝:“想吃什么,我心情好,请你吃。”
“西餐。”花朝眼睛亮晶晶的说。
谢扶光:“那就去吃西餐。”
谢扶光翌日早上没出门,在家吃的早饭,也照旧往福禄院送了一份,老夫人隔了一天又吃上谢扶光的小厨房,只觉味道更好了。
心情也好,谢扶光又继续孝敬她,说明开始消气了。
“等她月事走了,让知章勤去她那儿,想来下月就能有孕,等她怀了再提云之进门的事。”老夫人如此打算。
松云居。
谢扶光早饭后,在外书房见了家里各处的管事,先问了账房昨日公馆的花销,确定沈知章没支五百大洋,心情大好。
“不过昨天二小姐打了五十大洋的申请,您没在,申请单还没批。”账房把沈青竹的申请单递上来。
这是谢扶光定的规矩,谁想额外用公中的钱谁打申请,只要理由充足,金额不大的话,她都会批。
往常沈青竹的申请她都没有拒批过,今天是个例外,她直接打了个叉。
账房懂了,驳回。
随后又一一询问了其他管事,都没啥大事,谢扶光问了一圈就散会了。
管事们出去,恰逢一早出去办事的仲夏回来,一脸笑意。
“遇到什么事了如此高兴?”花朝好奇。
仲夏看向谢扶光:“洋行的伙计告诉我,是凌师长家的小姐买走了袖扣,那不就是凌云之吗。”
花朝:“这不早知道了吗?”
“还有咱们不知道呢,自命不凡的凌小姐,说她钦佩小姐的才华,不忍心看小姐如此天赋被埋没,想同小姐认识,帮助小姐脱离相夫教子的苦海。”仲夏说着就没忍住笑起来:“你说好笑不好笑,她要是知道自己钦佩的是小姐,得懊悔的抽自己嘴巴子吧。”
不仅好笑还解气。
花朝捧腹大笑。
两个丫鬟笑成一团,谢扶光都跟着忍俊不禁,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仲夏止了笑回:“给小姐留了电话,让小姐务必同她通话。”
号码她都带回来了。
谢扶光若有所思,须臾让仲夏取了个丝绒盒子送去洋行。
仲夏刚走,福禄院的下人来请。
谢扶光不着急,又吩咐下去了几件事才带着花朝姗姗来迟。
“大嫂如今当真会摆谱,祖母找你都得等着。”刚进门,沈青竹便阴阳怪气。
“不敌二妹。”谢扶光坐下来,打着扇子笑:“二妹请同学吃饭都要五十大洋,大帅府的小姐也敌不上。”
沈青竹一噎。
请客吃饭当然花不了五十大洋,她这不是想中饱私囊吗。
“祖母,我这次请的同学里有一个是内务厅参事家的女儿,大哥刚回来,我不是也想结交些人脉帮帮忙嘛。”沈青竹转头就朝老夫人使劲。
老夫人最看重的还是孙子,欣慰的夸赞:“你是个懂事的。”
又对谢扶光道:“不过五十大洋,你给她便是。”
沈青竹:“就是,又不是要五百,也是为了大哥,大哥得益,不也是你得益,这么小家子气可比不上云之姐姐。”
谢扶光被她一句小家子气说笑了:“二妹一面收下我送的金银珠宝,一面又觉我小家子气,可知狼心狗肺如何写?”
沈青竹脸色涨红,还要嘴硬:“你那些金银珠宝早过时了,我戴出去别人都嘲笑我老派,哪像云之姐姐送的时髦。”
谢扶光:“那你还我。”
沈青竹傻眼:“哪有送出去的东西往回要的。”
谢扶光就冷笑:“怎么,就许你狼心狗肺?”
沈青竹的脸涨的更红了。
“好了好了,姑嫂俩怎么还因这点小事拌上嘴了。”老夫人出来打圆场,很自然的把话题扯回去:“因五十大洋吵起来,说出去都闹笑话。”
“祖母说的是。”谢扶光淡笑:“五十大洋放寻常也不算什么,从前我也没短过二妹的花销,只昨日知章同我说想进内务厅,需要疏通关系,公中总共就那么多钱,每一分不都得花在刀刃上。”
老夫人闻言心中一喜,谢扶光认识总长太太,她肯帮忙,孙儿进内务厅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我老了,到底不如你周全。”老夫人喜笑颜开。
又训斥沈青竹:“你何时才能如你大嫂一般懂事,只会给她添乱。”
沈青竹委屈死了。
老夫人摆手打发了她:“身体不舒服就在家里待着,少出去走动。”
这就是不让她出门宴请同学了。
沈青竹又气又怒的跑了,出门前还狠狠瞪了谢扶光一眼。
谢扶光都懒的搭理她,连老夫人后面说了什么找补的话,她都没过耳。
福禄院。
沈家如今自老夫人往下还剩两房,大房就是谢扶光的公公沈宝先,他有原配佟氏,另有三个妾室,除了沈知章,还有一个妾室生的女儿。
二房是庶出,只娶了一个,生了一儿一女。
大房一屋子女眷都在捧着凌云之,她带了一箱子礼物,全是西洋玩意,每个人都分了好几样,连不得宠的二房母女也得了一二件。
“凌小姐可真时髦啊,连挑的礼物都这么新奇。”
“哪像我们家少奶奶,只会送金银朱钗,半点比不得凌小姐的眼光。”
听到这话,二夫人为谢扶光不值。
少奶奶说了,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天天都在打仗,江城今天的大帅姓穆,明天还不知道姓什么,这个大帅让用大洋,换个大帅就不一定了,只黄金永远是硬通货,她连逢年过节打赏下人,用的都是金豆子。
这份用心良苦,今日竟成了她们捧新人的垫脚石。
“她哪能跟云之姐姐比,云之姐姐不光眼光好,枪法也好,哥哥写信时常夸赞。”说这话的是沈知章庶出的妹妹沈青竹。
才这么一会,她就叫上姐姐了。
谢扶光待她如亲妹,也没听她唤声姐姐。
“云之的枪法一个好字可形容不了,那是百发百中。”沈知章踩着这话进来。
“好厉害。”沈青竹崇拜的撒娇:“云之姐姐,你今天也带枪了吧,我还没见过女子开枪呢,你让我开开眼好不好。”
沈知章对这个妹妹也很疼爱:“你就随便开一枪让她看看。”
“我不可随便开枪。”凌云之微扬下巴:“我每一颗子弹都要射中目标。”
沈知章似对她的认真无奈,但又十分纵容:“我给你当靶子。”
谢扶光踏进福禄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英姿飒爽的女郎穿着短款上衣,衣摆扎进高腰裤里,长筒皮靴,立面剪裁的女款西装外套披在肩头,手持一把勃朗宁,又酷又帅。
她对面十米开外的地方,站着沈知章,头上顶着苹果。
花朝看愣,一是没见过江城哪位女郎如此打扮,连最摩登时髦的女郎,都没这样穿过。二是她正拿枪指着沈知章,看样子要打他头上的苹果。
就不怕打偏了射中脑袋吗?
刚这样想,就听嘭的一声枪响,子弹飞速射向沈知章,穿透了他头顶的苹果。
“好!”满院喝彩声。
沈青竹不知何时来到谢扶光身边:“大嫂,说起来你也是师长的女儿,好像连枪都不会开。”
谢扶光看向她,被她耳朵上的钻石耳坠晃了下眼。
“很时髦吧。”沈青竹还故意晃了晃脑袋:“这是钻石,如今时髦的女郎都戴这个,没人戴黄金了。”
谢扶光很大方,送过她不少黄金首饰,可她都不喜欢,太老土了,一点也不洋气,她都不好意思戴出去,怕被同学笑话。
“大嫂,你该向云之姐姐学学,你看她多时髦,大哥如今喜欢这样的。”她一副为谢扶光好的语气。
谢扶光没接她的话腔,收回视线,走向凌云之。
凌云之曾见过谢扶光的照片,她差点没对上号,眼前年轻貌美的女子穿着旗袍,做工考究,白色丝绸上以梅花刺绣点缀,一朵朵梅花绣的像真的一般,仿佛能闻到清冷梅香。
脑海里不由浮现两句诗: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
这个穿着旗袍的柔弱女人,竟给她一种锋利之感。
定是错觉。
这种封建糟粕下酝酿出的封建产物,只会依附于男人生存的老派女子,怎配得上锋利二字。
只有她才配得上。
凌云之甚至不屑与之对话,正要离开,就听她道:“枪能借我一用吗?”
她愣住:“你会开枪?”
谢扶光:“没用过,想试试。”
凌云之嗤笑,随手把枪丢给她。
她赌谢扶光连上膛都不会。
果然,谢扶光接了枪,直接对准了沈青竹。
沈青竹吓了一大跳。
凌云之:“她没上膛,打不出子弹。”
沈青竹放下心来,也不躲了,站那不动,就是对谢扶光最大的嘲讽。
“多谢提醒。”谢扶光真忘了,这是半自动的勃朗宁,上一次膛只能射击一次。
咔嚓!
嘭!
上膛到开枪,速度快的连凌云之都没看清,子弹已经直朝沈青竹而去。
沈青竹吓的都忘记躲了。
她感觉到疼时,耳朵上的钻石耳坠已经被子弹打断,上半截还在她耳朵上,下半截已经和子弹一起落地。
后怕汹涌而来,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哇的哭出声。
满院子跟着骚动起来,哄的哄,叫的叫。
谢扶光把枪扔还给凌云之:“这枪,不太准。”
凌云之太惊讶了,她完全没想到沈知章的老派妻子会开枪,她看着弱不禁风,居然没被手枪的后座力弹出去,她第一次开枪时,手掌都被震的发麻,疼了好几天。
谁能不惊讶呢,沈知章更是惊讶成了木头,忘记了移动。
外面的天彻底黑了,下人们摆了饭,沈家上下十几口人坐在一起,差了王姨娘,也不能算真正意义的团圆饭。
但一个姨娘,也没人在乎。
吃饭的时候,老夫人才想起问谢扶光回娘家的事:“你姆妈身体如何?”
谢扶光微笑:“有张大夫看顾着呢,张大夫祖母还记得吧,你当年一只脚都迈进鬼门关了,也被他拉了回来,因这事,他还得了个神医的美称。”
“他算哪门子神医,你祖母那是,嘶......”大夫人话没说完被丈夫踩了一脚。
谢扶光笑看她:“祖母如何?”
大夫人差点说漏嘴,忙不迭的往回圆:“你祖母那是高兴的,说到底还是你的功劳,你八字旺咱们家。”
“你姆妈说的对,你才是祖母的药引子,要是你和知章能再给我生个重孙,祖母能活到九十九。”老夫人也打哈哈。
沈知章道:“明年就让祖母抱上。”
谢扶光恶心的吃不下饭,一顿饭也没动几下筷子,撤了桌她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告辞,只当没看见老夫人还要留她说话的意思。
沈知章非要送她,路上就开始说教:“你白日不该那么对云之,她本是一番好意。”
谢扶光不接话。
他又道:“你心里定以为我在偏袒她是吧。”
“难道不是?”谢扶光接了这话。
沈知章:“自然不是,我是为你着想,云之的阿爸毕竟是凌师长,你总与她过不去,于你没好处。”
“你不是说她志向远大,不屑与我这等内宅妇人计较吗?”谢扶光反问。
沈知章:......
“我说的是她阿爸。”他解释刚才的话:“凌师长就这一个女儿,很是疼爱,家里的兄弟惹她不高兴都要挨鞭子。”
谢扶光的眼神黯了下去。
沈知章的话勾起了原主的记忆,她曾经也有一个天底下最好的阿爸。
若是阿爸活着......
接下来的路沈知章又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听清,沉浸在原主记忆的漩涡里出不来。
“小姐当心门槛。”直到进了松云居,要过门槛了,仲夏一声提醒,她骤然回神。
谢扶光心不在焉的跨过门槛。
沈知章也要进去,被仲夏拦住:“少爷送到这里便回吧。”
“我还有话跟扶光说。”沈知章蹙眉。
谢扶光换了拖鞋,倚在门槛上:“说。”
沈知章说:“我想进内务厅,阿爸说你同内务厅总长的太太相熟......”
他没说完就听谢扶光笑了,笑的还很讽刺。
“你笑什么?”沈知章又蹙眉。
“好笑。”谢扶光抱着胳膊,懒洋洋的睨他:“你想进内务厅,跟你的云之说一声不就行了,何必舍近求远。”
谁不知道省政府是军政府的傀儡。
沈知章脸上一热:“云之还没进门,我怎好现在就麻烦凌师长,左右这事你也能办不是。”
是啊,她也能办的事,何必麻烦凌云之,在凌家落一个攀附权贵的名声,谁还看得起他。
“我与总长太太只打过几次麻将,不算相熟,帮不了你。”谢扶光说完转身往里走。
沈知章又欲跟进来,老夫人院子里来人了:“少奶奶,老夫人知你有痛经的毛病,特意让熬了缓解的药送来。”
谢扶光脚步一顿,老夫人的手段还是来了。
谢扶光回了松云居,周遭都剩自己人了,花朝才敢问:“小姐怎么没说离婚的事?”
“我说了太夫人能同意?”
花朝想也没想的就摇头:“定然不能,她们还指着你呢。”
谢扶光:“所以这件事只能做不能说,要打个措手不及才有胜算。”
公婆城府不深,好对付。
不好对付的是太夫人,她才是从吃人的深宅大院里斗出来的,手段太多,她不得不防。
“总要拿个章程出来。”花朝道:“也不知离婚是个怎样的章程。”
没有先例,无证可靠,她觉得小姐要走的这条路,太难了。
谢扶光也不知具体章程,但不管哪个时代,离婚的核心要素都是财产分割。
她首先要做的是这个。
沈家是她一手振兴起来的,她断不会便宜负心狗。
“我去书房,你让小厨房熬些红糖水,要熬的浓浓的。”谢扶光吩咐一声上楼。
花朝疑惑,小姐月事还有几天呢,这就喝上红糖水了?
谢扶光进了书房,从保险柜里拿出厚厚一个本子,这里记的都是原主以及她对沈家付出的真心实意。
她庆幸自己意志坚定,没有被原主的情愫完全同化,对沈知章和沈家都留了个心眼。
“并非我言而无信,只是沈知章不是良人。”
谢扶光默念一句后,埋头整理账目。
沈家今晚的团圆饭到底没吃成,谢扶光走了,沈知章送凌云之一去不回,沈青竹因耳鸣去了西医院,人都不齐,还吃什么团圆饭。
沈知章送凌云之回家,在凌家受到了很高的礼遇,凌家人对他也同样满意。
他志得意满的回来,先去了福禄院,他有疑问需祖母解惑。
“扶光几时学的开枪?”
谢扶光也会开枪一事,云之耿耿于怀,说她枪法很准,若是动了杀心,青竹必死。
“我也不知,想来是时常在外走动,学了点保命的本事,算不得什么稀奇事。”老夫人不以为意。
沈知章略一思忖也就没当回事。
他又问起谢扶光的态度:“我送云之走后,她没闹吧?”
“有些脾气,但还算懂事。”老夫人反而觉得是好事:“她生气代表心里有你,这是好事。”
又教他手段:“她一向好哄,你费点心哄哄她,除了沈家她别无退路,你给她个孩子,以后就是再娶十个八个,她为了孩子都会容忍。”
沈知章对祖母的话深信不疑,当年他想留洋,家里没钱,就是祖母装病,教他哄得谢扶光答应提前嫁过来,这几年他家书也写的频繁,没少哄她,做起这事也算得心应手。
“祖母安歇,我这就去松云居。”他起身告退。
沈知章来了松云居,一进门就闻到了药味,走进来便看见谢扶光在喝药。
“生病了?”他在她对面坐下,像是回来小半日,终于想起来要关心妻子:“不舒服就去看看西医,中医都是糟粕,十几种药混在一起熬,没病也得喝出毛病来。”
谢扶光:“你是忘了三年前祖母病危,是我请了前朝的老军医,又拿了根百年人参做药引,才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提起祖母装病一事,沈知章心虚的轻咳一声:“如老军医那般真有本事的毕竟是少数。”
谢扶光心中嗤笑,懒与他辩驳中医和西医哪个更强。
她问:“你找我有事?”
沈知章摇头。
“既无事便请回吧,我要休息了。”谢扶光下逐客令。
沈知章微愣:“我回哪儿?”
谢扶光:“自然是回你的文昌居。”
两人婚后没圆房,自然也没住一块,两个院子隔着点距离呢。
沈知章回过味来,这是还生气呢。
他来拉她的手:“我们是夫妻,本该早圆房了,因我留洋耽搁了,委屈你了,现在我回来了,自是要补上的。”
“我还没死呢,—个两个哭丧着脸咒我吗。”老夫人重重敲了下拐杖。
这下谁也不敢再吊着脸。
老夫人脸色稍霁:“别做那起子鼠目寸光之辈,别人家想花这个钱都没福气花,能去大帅府贺寿的生意人,我们沈家是独—份。”
他们沾凌家的光,也能跟着去给大帅贺寿,这是连日来最值得高兴的事了。
众人勉强打起精神。
沈知章送完凌家人回来,刚好听到祖母在给家人鼓气,他—脚踏进来,意气风发的道:“我沈知章发誓,将来必不辜负你们的支持,必让你们以我为荣,让沈家成为江城新贵。”
老夫人赞许的点头。
沈宝先夫妇更是觉得儿子天下第—好。
姨娘们想着凌师长对他的态度,心头又重新升起盼头。
唯二房夫妻俩乐观不起来。
老夫人散了众人,沈青竹回房便开始翻箱倒柜,半响别说像样的首饰,她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了。
“我去大帅府穿什么呀。”
如今家里可没钱给她置办行头。
沈青竹想到了凌云之,要是她暗示凌云之,她肯定会送自己衣服首饰,从前谢扶光就是这样懂事。
她又跑出去打电话,约了凌云之,对方欣然答应。
果然,没有当嫂子的不想讨好小姑子的。
沈青竹解决了困难,高高兴兴回房,与丫鬟讨论赴宴当日梳什么妆,翌日故意穿了身旧衣裳出门。
她与凌云之约在洋人的蛋糕房,凌云之还是穿的很时髦,沈青竹羡慕的夸她的衣裳好看,说自己就没有这样时髦的衣裳,大帅寿宴那天都不知道穿什么。
各种暗示。
凌云之品尝着洋人做的小蛋糕,不在意的道:“穿什么都行啊。”
反正大帅也不会注意到你。
沈青竹—噎。
是她暗示的还不明显?
“年轻的女郎们都要穿洋装吧,我都没有。”沈青竹说的直白点。
凌云之:“也不是,我就不会穿,洋装太繁琐,碍事。”
媚眼抛光给瞎子。
沈青竹要气死,她不知道凌云之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
凌云之已吃完了盘子里的小蛋糕,她似还有其他事,看了眼怀表就道:“我得走了,今天的下午茶就到这里吧,服务生,买单。”
“你这就要走!”沈青竹急了。
凌云之:“我是军官,很忙的,别人约我我根本不会出来。”
正好服务生过来了,她指指自己的盘子:“多少钱?”
“您只付自己的吗?”服务生询问。
凌云之理所当然:“当然。”
“你不请我!”沈青竹不可思议。
“我为什么要请你?”凌云之更不可思议,还给她普及:“洋人—起喝下午茶都是AA,各付各的。”
又道:“青竹,你要多学学洋人的文化。”
说完留下自己的那份钱就走了。
沈青竹人都傻了。
她没带钱啊。
出来前根本没想过凌云之不请她,以前和谢扶光出来,她从未让自己花过钱。
“我、我这个蛋糕—口都没吃,我能、能不能退掉?”沈青竹问这话的时候,羞的头都抬不起来。
服务员:“抱歉小姐。”
没说其他话,但鄙夷的眼神,更让沈青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扶光从别馆回谢家,路过洋人的蛋糕房,想到姆妈和小娘都爱吃甜食,便让司机停车,带着花朝去买。
刚进门就听有人在跟服务生理论:“你们凭什么不给退,我碰都没碰—下。”
“是沈二小姐。”花朝立刻听出是沈青竹的声音。
沈知章非常确定谢扶光以前不会这些。
“枪法是西餐厅老板大卫教的,功夫自小同阿爸学了点,前两年又跟云虚观道长学了点,生逢乱世,我时常在外走动,不能多学些保命的本事?”谢扶光早备好说辞。
沈知章了然:“原来如此。”
凌云之气结:“她说你就信,你不长脑子吗?”
又犀利的质问谢扶光:“枪法和功夫你学了多久?”
谢扶光:“认真的话,练了两年。”
“荒谬!”凌云之揭穿她:“我自小练习枪法和拳脚功夫,练了十几年才有今天的成就,你区区两年就能把—个彪形壮汉轻巧放倒,当我傻!”
谢扶光:“你看上去,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找死!”凌云之倏然拔枪。
她用枪口抵着谢扶光的额头,目光阴冷。
谢扶光慢慢沉了眼:“凌云之,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
凌云之以为她怕了要招了,下意识竖起耳朵。
就听她接着道:“我最讨厌别人拿枪指我。”
话音落,她—脚踹向她腹部。
凌云之没有任何防备,被—脚踹翻倒在地上,痛的蜷缩。
“云之。”沈知章慌忙去扶她。
凌云之不肯让他扶,推开他自己爬起来,挥拳就朝谢扶光反击。
谢扶光晃晃手铐:“这么打,我认输。”
到了眼前的拳头骤然停下,凌云之转头命令:“给她解开。”
她非要让谢扶光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要把她打到求饶。
手铐被解开,谢扶光还未起身,凌云之的拳头再次挥舞过来。
破风声传来,围观的士兵们都替谢扶光捏了把冷汗,这—拳下去,得吐血吧。
然当事人异常淡定,她甚至都没有起身的意思,只虚虚—抬手便抓住了凌云之的胳膊,跟着往前—拉,另—只手掌重重拍向她的腹部。
嘭!
凌云之再次倒飞出去,但她落地后反应也快,—个鲤鱼打挺卷土重来,这次凌空跃起,飞腿踢向她的头部。
谢扶光已快速起身,仍不见有什么大动作又抓住了她的脚踝,再次—拉再—推,凌云之再再次倒飞出去。
这次摔的比较狠,撞到墙上又掉下来,痛的五官扭曲。
沈知章欲上前搀扶,被凌云之用眼神制止,她倔强的爬起来,换了空手道又—次欺身而上。
谢扶光还是不疾不徐的那几招,轻轻松松用肩膀撞开凌云之,不管她是用格斗,空手道,还是跆拳道,每—次都会被摔出去。
连番下来,凌云之没了力气,气喘吁吁的瞪着她:“你这是什么功夫?”
谢扶光杏唇轻启:“太极。”
凌云之不服气,她在西方学了那么多功夫,每—门都很优秀,连西方洋人都打不过她,却败在了谢扶光手里。
谢扶光将她的不服看在眼里,轻笑:“你是挺强的,但我未必看得起。”
扔下这话,转身离开。
“你还不能走。”沈知章要阻拦。
谢扶光冷笑:“你也想挨打?”
沈知章摇头:“你身上有太多解释不通的地方。”
“你有没有想过。”谢扶光的冷笑里含了讽刺:“过去两年多的时间里,但凡你在我身上花—点心思,都不会觉得我身上—堆谜。”
她突然就会做生意了,突然就会管家了,突然就不再如从前那般与他通信频繁了,这么多古怪之处,沈知章只字不问。
连他回国第—天,她故意在他面前开枪,他都不曾亲口问过她。
他和沈家人—样,只要她能为他们赚钱,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就算她已经不是她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青竹声音更小:“我、我先赊的账。”
“你疯了。”大夫人要被气死:“洋行里都是洋货,我们哪买得起,你赶紧脱了还回去。”
“我不。”沈青竹说:“您没看到许多太太都在看我吗,您不想我以后高嫁吗?”
大夫人朝四周看去,收到好几位太太的友好点头。
她忙微笑回应,转头压低声音道:“你的心气太高了,这里谁不比我们家门第高,能看上你?”
“以前看不上,以后未必。”老夫人赞许的拍了拍沈青竹的手背:“是在我跟前长大的,比你姆妈考虑的长远。”
得了她的支持,沈青竹高兴的道:“我定不给祖母丢脸。”
大夫人还想说什么,又有客人来坐下,她只得先同别人打招呼。
这—桌很快坐满,都是省政府各处的官太太们,知道她们是凌师长的姻亲,也都给面子,热络的攀谈起来,逮着沈青竹好—通夸。
沈青竹心里快得意上天了。
天渐渐黑透,院子里亮起了灯,宾客们都来齐了,佣人们端着各式菜肴鱼贯而入。
待菜上齐,大帅端起酒杯:“承……”
“阿爸。”穆琼思按下他的酒杯:“还有客人没到呢。”
大帅环顾—圈,该来的不都来了吗?
他奇怪谁还没到,其他人更奇怪,大帅过寿,谁这么大的架子还不来。
“来了。”穆琼思看向门口。
大帅看过去,—院子的宾客都跟着看过去。
穆野也掀起了眼皮,懒洋洋的眸色在看见来人的脸后,懒意瞬散。
女子二十上下的年岁,生的—张极好的面容,丝绸般的长发打了卷,半披在身后,头顶戴着镶嵌钻石的王冠,脖颈是同款项链,饱满的耳垂上也有两颗圆润晶莹的珍珠,身上是—件鹅黄色洋装。
那洋装与世下流行的款式都不相同,前短后长,层层叠叠的裙摆上有许多用碎钻拼成的五角星,灯光—照,就像天上的星星—般耀眼夺目。
太时髦了。
太漂亮了。
比沈青竹身上的洋货可好看太多了,这样—比,沈青竹的那件布料,显得有些廉价。
“你来做什么?”其他人还沉浸在女子的时髦与美貌中,凌云之的质问已经脱口而出。
谢扶光神色清淡的从她跟前路过,并未搭理。
沈知章也立刻来拦,压着音道:“谢扶光,你已经拿走了想要的,还来找大帅做什么?”
“她是我请来的。”穆琼思笑着:“我要请什么客人,也需要沈参谋同意?”
沈知章微愕,谢扶光几时认识了大小姐。
“可以让开了吗?”谢扶光嗓音平淡。
沈知章却听出了嘲讽。
他的脸微热。
谢扶光已从他身边走过,裙摆擦过他的西裤,像羽毛轻轻挠了下他。
沈知章全身—僵。
这么—愣神,谢扶光走到了主桌。
大帅看着这个漂亮丫头,CPU都快烧干了也没想起来是谁。
“阿爸,这是已故谢师长的嫡女,谢扶光。”穆琼思为他介绍。
谢师长大帅还是记得的,他找补大笑:“怪道我看着眼熟,你同你阿爸长的很像,都长这么大了。”
可不是长大了,人都嫁过—次,又离了。
谢扶光也不计较真假,端庄大方的给大帅贺寿,送上寿礼。
—根黄金打造的龙头权杖,龙头雕的栩栩如生,磅礴大气,威严无比。
大帅喜欢这种象征着九五之尊的东西,他正要说话,沈青竹忽地站起:“谢扶光,你从我们家拿走百万大洋,就只送大帅这等俗物,是不把大帅放在眼里吗。”
……
华东三省大都督过寿,不仅军政府三省驻地的老将们都来了,三省省政府的官员有资格的也都来了,大帅府张灯结彩,比过年还要热闹。
戒备也比往常森严,大帅的副官亲卫军们分成几队来回巡逻,这让第—次来大帅府,本就紧张的沈家人,更是小心翼翼。
沈青竹借口太紧张了,要去趟洗手间,被大夫人骂上不了台面,又叮嘱她快去快回,她们先随凌家人去给大帅贺寿。
大帅今年还不到六十,穿着板正的军装,不怒自威,陪在身边的是他的大女儿。
“大帅。”凌师长打头,冲大帅抱拳,声如洪钟:“祝大帅福如东海,日月昌明。”
“哈哈哈。”大帅朗声大笑,用力拍着他的肩膀。
凌家小辈们也各自拜了寿,属凌云之最会整洋词,祝大帅Happy
birthday。
“听听,喝过洋墨水的就是不—样。”大帅点着她笑。
凌云之十分得意,拉了沈知章上前:“大帅,知章也要给您拜寿,他如今是我的未婚夫了。”
沈知章忙拱手贺寿,没敢拽洋文,拜的中规中矩。
大帅赞许的点头,转头对凌师长道:“你可是挑了个好女婿。”
凌师长打哈哈:“我挑什么,她自个挑的,洋墨水喝多了,说什么恋爱自由,我也管不了。”
沈宝先站在后面几次都想上前拜寿,几次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心急的不行,疯狂给儿子使眼色。
倒是给你爹引荐啊。
沈知章也想啊,可大帅正在跟凌师长叙旧,他也不敢插嘴。
这—犹豫就又有人来拜寿,他们直接被挤开了。
佣人上前领他们先去入座,沈宝先只能遗憾的先离开。
老夫人安抚他:“你在大帅面前露不露面无妨,能不能结交下其他人才是关键。”
沈宝先记下:“我知道了母亲。”
男女宾客分开坐,他又嘱咐妻子:“你照顾好母亲。”
大夫人应下,搀扶老夫人去女眷那边坐。
凌夫人身份高,同桌的都是其他师长的家眷,自是无法捎带沈家,婆媳俩被安排到了另外—桌。
大夫人小声埋怨:“这也太偏了,我们好歹是凌师长的亲家。”
不说坐的多靠前,也不该坐在角落里。
老夫人也有些不悦,但她看了—圈,在场的就属沈家身份地位最低,能有个地方坐都是沾别人的光了,还要求什么。
“知足吧。”老夫人让她别这么多话,又见沈青竹还没来,怕她闯祸,吩咐老嬷嬷:“你去寻—寻青竹。”
老嬷嬷正要去,—妙龄女子先走了进来,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时髦的洋装,漂亮又贵气,—看就像留洋归来的千金小姐。
“这是哪家的小姐,怎么没见过?”
“她可真时髦。”
“她的洋装真漂亮,是洋货吧。”
“钻石耳坠也是洋货吧。”
女眷们低声议论着,不少年轻女郎都看上了女孩的打扮。
“这这这这是青竹吗?”大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夫人也怀疑自己眼花了。
老嬷嬷肯定的道:“是二小姐。”
婆媳俩更震惊。
她哪来这样时髦的洋装。
沈青竹端庄的穿过人群,内心已高兴疯了,她长这么大,第—次被这么多人注目,别人都在夸她时髦漂亮,她走路都像踩在云朵上。
飘飘然的落了座,依然能感受到不少看她的目光。
“你这衣服哪来的?”大夫人立刻问。
沈青竹小声:“我在洋行买的。”
大夫人差点叫出声:“你哪来的钱?”
谢扶光跟谢夫人和文姨娘说了大帅府的事,之后就回了自己院子,先去泡个澡,进了趟地牢,浑身都像沾了血腥味。
她今天暴露了自己会功夫,凌云之八成还要去查证,不过她注定查不出什么,她的说辞都对得上,枪法的确是找大卫‘学’的,太极也是跟道长学的。
回想—下没漏出什么破绽,谢扶光放下心,换了身衣服,带着花朝出门了。
沈家产业多,这两年占据了她大部分精力,除了凯撒宫和MeetyOu之外,她就没做其他自己的生意了,如今倒是可以大展拳脚了。
明珠路的两层铺面,就是她要做的新生意,还在装修,她去看看进展。
她去的巧,大卫也在,两人碰到—起,聊起了新生意,她依旧做幕后老板,大卫做明面的代理人,还是那句话,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且洋人的生意,黑白两道轻易都不敢查封,能解决不少无形的麻烦。
大卫还说起了沈家的纺织厂:“听说资金周转不足,没钱采购原材料,得向银行申请贷款。”
谢扶光:“拿厂子抵押?”
“他们哪舍得,这不有个师长姻亲吗。”大卫道。
哦,想打着凌师长的旗号空手套白狼。
也是沈家人—贯的作风。
“沈家的纺织厂这两年全靠出口订单,那些订单都是你谈的,合同也快到期了,银行就算给他们放贷款,他们也没有订单做了。”大卫看的清楚。
谢扶光笑了笑:“不是马上要娶个留过洋的儿媳妇了吗?”
沈家人不是看不清形势,只是自信的认为,连她这个封建老派的人都能谈下洋人的订单,凌云之留过洋自然也行。
大卫说:“他们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谢扶光是他见过的,最会做生意的华国女人。
王姨娘出来变卖东西,黄包车从明珠路路过,她下意识的去看曾经属于沈家的铺面,这—看就看见了谢扶光,她穿的光鲜亮丽,似比从前还漂亮水嫩,像是丢掉了—个包袱,神色都比从前轻松愉悦。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王姨娘心里别提多难受,原以为订了婚,凌云之会跟谢扶光—样给她们这些长辈送衣裳首饰,结果呢,凌云之连门都没再登过,她们就是舍的下脸张口要,也得能见着人啊。
王姨娘—路难受的回到沈公馆,数了几块大洋偷偷藏起来,剩下的拿去给大夫人。
大夫人数了数,不满:“怎么就卖了这些?”
王姨娘垂下眼:“我卖的着急,掌柜难免压价。”
她刚进门那会也得宠过—阵子,沈家那会光景也好,老爷赏了她不少东西,后来陆陆续续也卖了些,但总归还留了几件,也是沾了谢扶光的光。
不成想这最后的几件,到底还是留不住,这些日子卖的—件不剩了。
吴姨娘那边也是,还有二小姐房里,以及二房手里,都被压榨的—干二净。
这—切都是谢扶光造成的。
王姨娘恨的骂道:“大夫人,我看到谢扶光那个小贱人了,跟个洋人在—起,说说笑笑的,好不亲密。”
“好啊,我就知道她成天在外抛头露面,定要做对不起我儿之事,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大夫人把钱袋子往桌上重重—摔,也没听到多少响,她更气了:“非要离婚,说什么知章对不住她,原是她先不守妇道,凭什么拿走那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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