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思怡,你怎么了?”
他蹲了下来,想要把我扶起。
我抬手抹去嘴角的笑,心死如灰地起身,“傅景深,我们婚约解除。”
“此生,老死不相往来。”
满目震惊的他想要说什么,我却不想再听了。
拉起行李箱,拖步离去。
傅景深后知后觉地追了出来。
背后的宋婉柔在痛叫着,他浑然不理。
“思怡,等一下。”
我脚步未停。
他大跨步地追着下来。
脚下却不小心的踏空。
整个人失重地滚落好几级阶梯。
追出来的宋婉柔不顾疼痛地飞奔向他,“景深,你怎么样?”
血从傅景深的额头冒出。
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我内心毫无波阑。
提着行李箱从他面前一步步下楼梯。
“思怡,谢思怡。”
我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
身后传来宋婉柔的尖叫声,“快来人,景深晕过去了。”
9屋外细雨又从天而降。
我拖着行李箱向前。
整个人晕晕沉沉。
被湿衣裹着全身,身体这会发起了烧。
望着眼前的柏油路,我竟不知道该去哪。
只知道,一刻也不想留在傅家。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远处驶来,我往边上避让。
车子却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车后座打开。
一尘不染的皮鞋踩在地上。
紧接着,一张清隽的俊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10“顾遇白?”
脑袋的晕眩让我都不敢相信,眼前站的人是熟悉的那个人。
上一次见面时我还是谢家的掌上明珠。
而他,不过是某个大佬下的得力助手罢了。
现在,我是坠入泥潭,父母双亡的可怜人。
而他,已是港城的新晋大佬。
雨水忽地渐大。
密集的雨线像屏障一样横在我们之间。
像切开的鸿沟。
司机快速撑伞替他遮雨。
他朝我走来。
镜片下的双眸却蕴含着担忧,“谢思怡,好久不见。”
眼前一阵乌黑,我缓缓倒下。
闭目前,他将我紧紧地抱入怀里,在我耳边低语,“是你找上我的。”
“我说过,你找我,这辈子就是我的了,思怡。”
11我醒时,感觉到有人在脱我的衣服。
本能的抬手去压住对方的手,求饶,“不要,不要。”
“思怡,醒醒,是我。”
睁开眼,我才看到脱我衣服的人是顾遇白。
胸前一阵微凉。
身上的湿衣已经褪了一半。
露出的雪白肌肤交杂着未褪散的淤青。
脸颊忍不住一阵发烫。
分不清是害羞还是羞愧。
一滴泪水忽地掉在我的身上,晕染开来。
顾遇白忽地压下。
紧紧将我抱住。
颈间一阵阵湿凉。
他微颤的身体在无声告知,他在为我而哭。
让我想起,好些年前他受伤时也掉眼泪。
那会我遇上意外。
正好被他救了。
白衣染了一大片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身边的人已意外身亡。
我自己吓得都还没有来得及哭。
他手臂擦伤严重,却是红了眼。
“你是不是男人啊,这样就哭了?”
“谁哭了。”
“眼泪,湿的。”
我抬手抹掉他眼眶的泪珠,打趣着他。
心中的惧怕感也消散了一些。
他却将我拥入怀中。
让我动弹不得。
很快我的脖子都被染湿。
吓得我立马关问,“顾遇白,很疼吗?
你别吓我。”
……久远的回忆散去。
我抬手拍了拍他,“顾遇白,我疼。”
他压到我身上的淤青了。
身体被缓缓地松开。
我看着他眼角的泛红,扯了扯嘴角,“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爱哭。”
灯下的他,脸廓线条柔和,眼眸深深凝视着我,“因为我心疼你。”
“以前是,现在也是。”
12这突然的告白让我忘了反应。
暧昧气氛瞬时浮起。
好一会我才找着舌头,“我已经不是千金小姐了。”
“我心疼的是谢思怡,不是千金小姐。”
他俯吻过来。
霸道地以舌撬开我的唇。
湿热的触感,炸得我脑袋一阵空白。
半会唇瓣传来疼痛感,将失神的我拉回。
他恼火地瞪着我,“谢思怡,你还喜欢傅景深?”
我有多喜欢傅景深,所有人都知道的。
当年不顾家中安排的相亲对象,选择了傅景深。
与顾遇白的相识就是缘于他之前跟的大佬。
我明白直说对大我十来岁的男人没什么兴趣,对方就笑说,“那谢小姐看遇白怎么样?”
西装笔挺的顾遇白坐在离我们不远的桌子处。
修长的手指敲击着笔记本的键盘。
轮廓线条分明,明明只是个得力助手,却隐约有股矜贵之气。
大概察觉到我在看他。
他抬眼看向我。
熟悉的眼眸让我一下子微微恍了神。
忆起之前在酒吧外救过这人。
耳边传来相亲对象的提醒,“谢小姐与遇白还蛮有缘份,其实遇白他……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今天这场相亲只是听父母的安排走个过场。”
后来我离开。
再之后就是听说顾遇白身世,原来是港城顾家养在外面儿子。
继承人之争,掀起了血雨腥风。
包括我酒吧外救他,都差点卷入这场风波却不自知。
我家出事后。
我一夜间从云端坠落,自顾不暇。
听闻顾家之争这两年才完全的平熄了。
顾遇白成为唯一的胜出者。
当初他和他大佬就是在暗中联手了。
表面是大佬助手,实则在运筹维幄。
……多年不见,我打电话求救,未婚夫是质疑。
而顾遇白是直接问地点。
我反手就圈住了他的脖子,主动迎了上去,“不,以后我喜欢你。”
13次日,傅家父母打来电话。
开口就是责怪。
说我这个未婚妻,怎么任由受了伤的未婚夫在医院呆着。
话里话外都是我过于任性。
最后还警告我适可而止。
我早已不是谢家千金。
没有任性的资格。
别给脸不要脸。
我望着窗外淅沥不止的雨水,只觉得可笑。
原来整个傅家都是这样认为的。
在我家破产后,还认这个婚约就是恩典了。
我该感恩戴德。
他们早已忘却当初攀上我家的婚约前。
他们傅家不过是个二流富户。
离顶层富豪圈还隔着天堑距离。
“我说话听到了吗?
你家虽然破产了,但是你的教养没破吧?”
我语气淡然地回复,“阿姨,我跟傅景深说了。”
“我们的婚约终止。”
话落,我直接结束了通话。
14不久傅景深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不分青红皂白地怪我。
说我对他任性也就算了,怎么敢这样对他妈。
我笑了。
“傅景深,你傅家的门我不攀了,你们是一个两个耳朵聋了吗?”
解除婚约,这四个字他们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是吧?
电话那头传来沉默,接着是气极败坏的爆发,“谢思怡,昨天我只当你耍小脾气。”
“你不管我受伤我也懒得和你计较了。”
“我不是耍小脾气,傅景深。”
我起身站到窗边。
抬手接住落下的雨水,语气平静极了。
“你别后悔!”
“不后悔。”
15 我从傅家搬出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并且传得沸沸扬扬。
说是因为我被绑架了,被沾污,傅家觉得丢人将我赶出。
那些在我家破产就恨不得踩上我一脚的人。
此时见我没了傅家的这层关系,踩得越发起劲。
手机接到数条恶意的信息。
无一不是在说我不自量力。
说我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刚看完,就接到顾遇白给我打来的视频电话。
那端传来傅景深的话语,“她从小过惯了富足生活,怎么可能真的离得开我。”
“这次我是绝对不会如她的性子的,就该让她拎清,她能靠的就只有我。”
“可不就是,谢家千金这身份,那都快是上辈子的事了。”
一群人在会所打牌,吞云吐雾的。
捧着傅景深的话一个劲地踩我。
傅景深越发带劲,打出一个牌后笑说,“再喜欢一个人,也不能让这个人仗着喜欢就爱折腾。”
“女人啊,就该乖点,就趁这次让她彻底明白以后怎么做个贤妻良母。”
“但是外面的传言……我想它平就会平。
她不朝我低头,那就受她该受的。”
“顾先生,你觉得呢?”
视频里,顾遇白叼着香烟微抿了一口,看了一眼镜头。
“这个我得回去问下我女朋友的意见。”
“胡了。
各位,今晚这局散了吧。”
众人立马恭维起顾遇白,好奇追问,“顾先生多年都未曾公开过女友,不知道什么时候让我们能见上一见。”
他笑了笑 ,手推了一下鼻梁的镜框,“诸位认识的。”
“是哪家千金啊?”
顾遇白未作解答,只是嘴角微笑,“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未挂的视频,我能清晰地看到在场的人有谁。
还有傅景深那一闪而过的惊愣。
镜头正好从他面前晃过。
只见他起身追向顾遇白,不是很确定地问道,“顾先生,你的女朋友好像有些眼熟,我能看看吗?”
顾遇白淡漠地回了一句,“没经她的同意,我可不敢擅自公开。”
“我跟傅先生打压女人不同,我喜欢宠女人。”
“女人生起气来,很难哄,你们懂的。”
众人又一次笑捧,“能让顾先生这么在意,真是越发好奇是哪家千金这么幸运了。”
“应该会很快就知道了。”
顾遇白转身离开包房。
我这边自然也失去了窥探的视角。
16刚挂了电话,傅景深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高高在上的态度,夹杂一丝恩赐,“思怡,闹够了吧?”
“传得满城风雨,你还想丢脸到什么时候?”
离我搬出傅家已经一周,我未曾有过一次主动联系。
他竟然还在认为我是闹?
真是可笑。
他真是习惯了这两年我的无底线妥协。
一次又一次。
懒得再和他废话,我直接挂了电话,并且彻底拉黑。
17顾遇白回来时,我正躺在床上看书。
只是页面许久都未翻。
他落座到床沿,抽走我手中的书籍,“生气了?”
我抬眼凝视着他。
沉默不语。
电话挂了后我就在想他这通视频的意图。
是觉得我还心系傅景深吗?
可是我对傅景深的心已经死了。
“思怡,别不说话,我只是想你看看傅景深真正的嘴脸。”
他不再淡定。
眼眸里还夹杂着慌乱,“不会有下次了。”
“顾遇白。”
我抓过他的手。
垂眸看着指节分明的指骨。
却见有一道斜长的疤从食指延到了尾指。
我兀地想起,当年他护我时,被利器所伤。
涓涓的血迹掩盖了伤痕。
“是那会流下的疤吗?”
“嗯。”
听到他的答案,我不由得攥紧他手。
抬眼去问,“顾遇白,我想公开我们在一起的关系。”
18当夜,我与顾遇白十指紧扣。
以圆月为背景拍下相片发了朋友圈。
很快有人在我朋友圈留言讥讽,“此地无银三百两,可惜熟人都看得出来这不是傅先生的手。”
顾遇白瞥了一眼,有些委屈地开口,“那我可不可以发?”
想到不久前他说的,公开需要我允许,我点点了头。
没想到他发的不仅是朋友圈,还有公司官号,“此生最爱。”
四个字言简意骇。
很快,我朋友圈有了新的留言,“思怡,你怎么会盗顾先生的图?”
“思怡,这是顾先生的手?!”
我回了一个“嗯”,退出微信。
并且将手机关了机。
顾遇白的手机也在这会响起。
他看了我一眼,对着那端应了一声,“把人带进来。”
“思怡,绑架你的人找到了。”
18我本能的颤栗了一下。
绑架的那夜虐待已在我心里留下阴影。
这几天每晚入睡,我都依旧会恶梦惊醒。
手心传来温暖。
顾遇白心疼地扣紧我的手,语气怜惜,“要不,你在房间等我。”
“我去处理。”
“……好。”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温柔轻呵,“听到声音也别出来,好吗?”
我不解地抬眼看他。
他浅笑着解释,“因为会见血。”
深情的眼眸里,此时像酝含着狂风暴雨。
“……好。”
19嚎叫声从一楼传上二楼。
渐渐地没了声息。
我没忍住地打开房门走出去。
正好看到两个保镖架着一个人往外面拖。
地上一摊血迹。
“交给警方处理。”
顾遇白从屋内走了出来,手还用白色的手帕擦试着。
看到我愣了一下,“你怎么下来了?”
我吞咽了一下口水。
瞥了他手上染了血色的手帕。
“那人……”他不会私自解决了吧?
“嘴很硬,用点手段招了。”
“说了是谁指使吗?”
是冲钱?
还是有人故意指使?
毕竟后来我想了想。
宋婉柔之前还放话说,不会让傅景深陪我过生日。
而我却当天就被绑架。
事情有点太凑巧了。
“宋婉柔。”
顾遇白轻轻地吐出这三个字。
20我们一点功夫都没有耽搁,直接前往傅家。
随行的还有警方人员。
宋婉柔假装柔弱地躺在床上,拒不承认绑架与她有关。
甚至还指槡骂槐地看着我,“谢思怡,你就算想回来傅家,也不应该用这样污蔑的手段。”
“我们都很同情你被绑架,景深甚至还让人去调查背后真相。”
顾遇白却不像我这么有耐心地听她长篇大论。
直接挥手地让保镖去扯她下地。
这流氓的作法吓得宋婉柔尖叫出声,“谢思怡,这是傅家,轮不到你们说了算。”
“是你不配合我们下楼,那只能这样请你了。”
顾遇白冷笑地看着她,“警方人员就在楼下,是冤枉还是真的,你去趟警局就知晓。”
“我不去。”
宋婉柔手紧紧地扣在床头,冲着门外的佣人求救,“景深呢,还没回来吗?”
“你们在做什么?”
21傅景深带着一身酒气回来。
手上还挂着西装。
看到我,微醉的眼眸却是亮堂了起来。
“思怡。”
“你回来了,我们好好谈谈。”
说着就上前来拉我的手,被顾遇白抢先一步隔开。
“顾遇白!
她是我未婚妻。”
“她被绑架时,你有将她认作未婚妻吗?”
“全身伤痕累累时,有觉得是你未婚妻吗?”
“不关你的事。”
傅景深耍泼地推开阻在中间的顾遇白。
然而喝了酒的他根本推不动人家半分。
乞求的眼神望向我,“思怡,绑架一事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后来你知道了是怎么对她的?”
顾遇白冷冷一笑,眼睛瞥向床上的宋婉柔,“这个女人的小手术重要过思怡的伤痕累累。”
“傅景深,今晚在牌局上你可都还在说,要让思怡拎清自己呢。”
“思怡,那只是我想吓吓你。”
他急切地辩解着,“我本意不是那样的。”
“怎么不是呢?
有谁逼你这样说了吗?”
“你不过就是无止境地想要欺负无人撑腰的思怡罢了。”
“就是满足你曾经被谢家压了一筹的怨气。”
顾遇白的每一句都怼得傅景深哑口无言。
他想张口为自己辩解,顾遇白更比他更快地说道,“要是这会思怡一个人回来,你还会这样乞求的姿态吗?”
灯下的傅景深脸色惨白。
醉熏的身体晃了一下。
“他不会。”
我接过了顾遇白的话,扯了扯嘴角,平静地开口,“只会说我终于拎清了自己。”
“让我好好的认错。”
“思怡……傅景深,今天我不是来找你的。”
也不想看他变脸似的表演。
情深也好,淡漠也好,我早已不在乎了。
我望向像等来救兵的宋婉柔,语气微冷,“宋婉柔,是你自己下去跟警方的人走,还是我们拖你下去。”
“谢思怡,你敢?!”
“她敢。”
顾遇白一个眼神,保镖就上前强行拖人。
吓得宋婉柔再次尖叫,“景深,救我。”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傅景深,绑架我的人是宋婉柔指使的。”
22房间一阵死寂。
傅景深甩了甩头,酒意散了大步。
转头看向宋婉柔。
宋婉柔拼命地摇头,“我没有。”
他松了一口气,一下子就相信了。
而且还很认真向我解释,“对,婉柔不是这样的人,思怡,你不能总因为嫉妒而污蔑她。”
在他眼里,我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
宋婉柔就字字是真。
我轻轻地越过顾遇白,走到傅景深面前。
抬手就是重重一巴掌。
打得他脸都偏向了一边,“傅景深,你就从来没有相信我说的是不是?”
“谢思怡,你……把宋婉柔拖下去,是或不是,警方会给出答案。”
23保镖将人往外拖。
宋婉柔抱住傅景深,再次哀求,“景深,救我。”
“我真的没有。”
宋婉柔痛哭流涕,一如从前的每一次装可怜。
然而傅景深还是保不住她。
顾遇白的保镖强横的将人带了下去。
傅景深杵在原地。
脸上麻辣的疼让他有几丝清醒,“思怡……”我牵上顾遇白的手,凉凉地打断他的话,“傅景深,你让我恶心。”
24警方那边很快就审出了结果。
宋婉柔涉嫌指使绑架,是主谋。
警方直接将她拘留。
她却联系上傅景深。
说手术还没有完全好,伤口疼,能不能先保释她出去。
“傅景深把她拉黑了。”
顾遇白叉了块水果往我嘴里送。
“还不准律师接宋婉柔的官局。”
听着这消息,我内心平静无比。
就算傅景深会为他这个小青梅请律师,也激不起我内心动荡。
我现在只关心宋婉柔会不会被判刑。
确定答案是“会”,我才哦了一声。
那就好。
佣人上前来,说傅景深想见我一面。
我自己叉起一块水果,淡淡拒绝,“不见。”
“傅先生说要将你母亲的胸针遗物还你。”
刚还美味的水果瞬间难以下喉。
我恍神地吐了出来。
最终还是站起了身。
顾遇白却是紧张地跟着站了起来,“我和你一块去。”
“顾遇白,我自己去就行。”
25雕花铁栏外,傅景深安静杵着。
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有些时日不见,他人消瘦憔悴不少。
看到我,两眼亮堂地上前来。
打开手上的锦盒,献宝似地对着我说,“思怡,我把胸针修好了。”
“你看看,我寻遍了古董修复专家才修好的。”
我瞥了一眼,没有直接去接。
碎掉无法衔接的地方,修复师都用金丝相缠连了起来。
我知道,这已经是尽最大的能力修复了。
可是,这枚胸针已经不复母亲留下来的样子。
再修补也没有意义。
月上树梢,耳朵传来虫鸣的叫声。
被路灯拉长的影子叠到我的脚下。
让我不适地移动了脚步。
他看到我的举止,脸色刹变。
“思怡,我错了。”
“你原谅我好不好。”
“傅景深,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你回去吧,这枚胸针我不会要。”
话落,我不带一丝留恋地转身离开。
他却一阵惊慌地喊住我,“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你被绑架那天,宋婉柔病发要做手术。”
“她的家人在国外,我不能不管她。”
我顿住了脚步,胸腔像被塞满了棉絮难受。
这会他还是觉得自己很无辜是吗?
轻轻地转过身看向他,“傅景深,你知不知道在我生日前几天,宋婉柔跟我说,生日那天你不会陪我过。”
“我被绑架后回到家,你又是怎么样的态度?”
“你知道我身上的伤痕不是假的,可是你还是一点不关心。”
“……”他被我怼得哑口无言。
嚅动着嘴唇,拼命想给自己洗白,展现自己的无辜。
可是我将过往一桩桩地数出来时。
他终于放弃了辩解的挣扎。
直接扑通一声地跪了下来,“思怡,给我一次机会。”
“下跪有用的话,这世上犯错的代价也太低了。”
“谢思怡,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吗?”
“你要我怎么做,你说,我改不行吗?”
他将姿态放到最卑微。
语气恳求又痛苦,“我们曾经也很开心的啊。”
“你都忘了吗?”
“是啊,我们曾经也很开心,在我还是谢家千金时。”
他会各种逗我开心。
会为了博我一笑,打飞的买我最爱吃的点心。
会搜罗我钟爱的首饰。
会浪漫的在沙漠上放烟花,用无人机布置求婚的现场。
我曾以为他会这样对我一辈子。
直到,我家突遭意外,父死母亡。
家中破产。
一切幻灭。
我这个被捧在手掌心的千金小姐,一朝沦为脚下尘。
他是基于面子才没有突然翻脸毁婚。
可是毫无利用价值的我占据着未婚妻的位置,就相当于在拖累他。
所以,他渐渐没了耐心。
任由别人对我言语攻击。
尤其宋婉柔。
“不是这样的。”
傅景深急切地解释,“思怡,我都是被宋婉柔蛊惑的。”
“她一直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是啊,她是一直挑拨我们的关系。”
“说我没了千金小姐的命,却还摆千金小姐的谱,你也是这样认为。”
“我……认为跌入泥底的我就该逆来顺受,要无条件地服从你。”
很多被我刻意埋掉的记忆都渐渐地浮了上来。
我忍不住的红了眼。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和他缘分该尽了。
在他一次次延迟我们的婚礼时就知道。
可是每次狼狈过后,他只是一个歉意的拥抱又让我卑微地眷恋不舍。
我已经失去了双亲,不想再失去他。
所以我也学着乖乖的。
“不是这样子的。”
傅景深只是一遍遍地重复这话。
他眼眶也泛着红,赎罪地看着我,“我是爱你的。
思怡,我发誓我是爱你的。”
“傅先生这样的爱还是留给别人吧,我家思怡不需要这样伤害的爱。”
顾遇白缓步地走了过来。
26他牵住我的手,当着傅景深的面亲了亲我的额头。
光影下,难掩情深的眼眸夹杂着担忧。
我微微扯了扯嘴角,“我没事。”
他这才看向跪在地上的傅景深,冷呵一笑,“傅先生当初刻意伤害思怡时,有想过自己下跪的一天吗?”
“这么有空在这下跪,不如回公司加班?”
傅景深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顾遇白,你又做了什么?”
这些日子我也听说顾遇白刻意和傅家作对。
但是这会直接听傅景深这样说还是有些异样感觉。
顾遇白把玩着我的手指,睥睨看着傅景深,“哦,还没有人转达给你知道吗?”
“以后,商场有我没你。”
说完他就一挥手招来佣人,“给傅先生的苦情戏加点水。”
然后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就拉着我离开。
27从天而降的水管降雨将傅景深瞬间冲涮得像个落汤鸡似的。
他却还是不放弃地大喊,“思怡,我如果有错,也只是袖手旁观,罪不致死,不是吗?”
“我已经认错了,为什么弥补的机会也不给我?”
我顿了一下脚步。
被牵着的手又紧了几分。
顾遇白拉着我上楼,吩咐佣人,“把大门关上,狗吠得太响了。”
28楼下依稀还传来傅景深的苦情叫喊。
我张口想说什么。
顾遇白将我抵在了卧室门板上,“谢思怡,你是不是心软了?”
“没有。”
他却紧张地俯视着我,“真的没有?”
再多的解释都不如行动,我抬手圈住他的脖子。
双眸闭上,垫起脚尖主动吻住他的唇。
他的手覆上我的腰间。
摩挲的触感让我忍不住一阵轻颤。
彼此交融的气息暧昧亲密。
耳边渐渐没了声音,只剩微喘。
窗外月色羞得躲入了云层中。
29傅景深下跪挽留我的消息不久在圈子里传开。
大家风言风语地指责是他太忘恩负义。
全然忘了不久前都还讽刺我这个落魄千金高攀了他。
捧高踩低的世间姿态,真是换汤不换药。
但我已经懒得去关注这些。
我跟着顾遇白去了港城开始新的生活。
再次听到傅景深消息时已是一年后。
听闻他酒驾撞到了人。
傅家还想叫人顶包。
却被发现了。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这一年本就不太好过的傅家。
因为这事雪上加霜。
不仅傅家生意受到直接影响,傅景深也被入狱。
曾经靠着谢家挤身到一流的傅家,终于崩了。
就这样镜花水月似的掉了下去。
巧合的是,傅景深出车祸这一天正是我的生日。
顾遇白为我办了盛大的生日宴。
那个被捧在手心的谢思怡又回来了。
这一次我的身份是顾太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