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你很宝贝这个孩子,可惜……”漫不经心的脱掉外沾血的外袍,周思箐开口:“我可以带你去见黎王。”
阙容蓁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只是垂眸瞧着自己的肚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割烂她的脸,缝上她的嘴,悄悄把她带到我宫里去,阙容蓁,今夜,你会看到你想看到的。”
宫礼御用熏香的味道与牢房里的血腥味格格不入,阙容蓁换了一身宫女的衣裳,浓厚的熏香遮盖住她身上的血腥味。
周思箐漫不经心的笑着,居高临下的看着阙容蓁凄惨的模样:“太医,给她止血,别让她死了……”
疼痛让阙容蓁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格外煎熬。
这大周巍巍宫阙富丽堂皇,红墙白瓦,长天一碧如洗,瞧不见昏暗处的半点肮脏。
阙容蓁冷汗涔涔,在几人的监视与裹挟下,被带到周思箐的宫殿之外,成了一个守夜的丫鬟。
她终于见到了这碧海长天,星辰璀璨,疼痛逼仄之下沉重的身体,不知煎熬了多久,夜幕降临之时,阙容蓁终于见到了这大周新一任的帝王。
刹那之间,天雷滚滚,阙容蓁几乎失态惊叫出声,但她被缝着的嘴巴,却只能发出无助呜咽。
怎么会是这样!
“这宫女怎么回事?”一身黄袍加身的黎王赵睿寒皱眉头紧锁,尽显帝王威严。
而本应是成王妃的周思箐,得意的瞥了一眼阙容蓁的方向,身子如同蜿蜒的水蛇,将赵睿寒缠的紧紧的。
她声音柔得几乎能掐出水来:“皇上,你别管她,别让不懂事的小宫女,坏了我们今宵良辰美景。”
宫灯柔和的光亮,将周思箐那张娇嫩的面容衬得宛若天上仙妃。
柔软的胸脯把赵睿涵的火气蹭了上来,他猛地弯腰,抱起娇笑不止的周思箐,笑声朗朗:“好,今日等朕等急了吧?”
寒风乍起,吹的脸上的刀口灼痛不止,阙容蓁向来坚韧清亮的眸中,第一次浮现出困惑。
疲惫感铺天盖地,她抑制不住的蹲下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并非赵睿寒兵败,成王登基。
自始至终,坐上这天下之主位置的,都是赵睿寒!
他承诺的母仪天下成了地牢昏暗,他承诺的白首不离,也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冷……彻骨的寒意席卷,恍惚之间,那芙蓉暖城里的一夜春宵让人听得越发真切。
熏香散发的独有的麝香味儿令人作呕,阙容蓁喉头一片腥甜,本就暗无天日的世界轰然崩塌。
手中紧紧的攥着那颗保命的药丸,脑海之中抑制不住崩溃的感觉,一了百了冲动卷席全身,撕扯着本就脆弱的神经。
许是感受到了母亲的绝望,肚里的孩子忽然轻轻地动弹了一下。
这一下,也拉回了阙容蓁的思绪。
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阙容蓁指甲深入掌心,抬手擦干脸上的泪水,她竟然生出想笑的冲动。
怎么能死呢?便宜了屋子里的两个贱人。
她还有孩子,还有阙家上下百口余人呐。
旭日初升之时,才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几乎已经被冻僵。
赵睿寒昨夜被伺候的十分餍足,临出门上朝的时候,还温柔小意的叮嘱周思箐不要和他闹脾气。
他说:“箐箐,又吃飞醋了。”
“阙相欲意谋反,一家上下老小皆被朕赐死,阙氏九族之内,男子流放,女子充作青楼贱女,那阙容蓁本人,也关在地牢之中,强吊着一口气,她拿什么跟你争,值得你为她跟朕吃醋,嗯?”
一声平地惊雷在阙容蓁心里头炸裂开来。
阙氏九族……?
阙容蓁目呲欲裂,双手疯狂的在空气中撕扯着,妄图想要挣脱开什么一般。
她一下摔倒在地上,却仍挣扎着往赵睿寒那边爬去。
鲜血在地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阙容蓁却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是痛苦的想要嘶吼,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多年呕心沥血步步为营!
她自认没有半点对不住他的地方!可最终,却落了个家破人亡,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缝住的嘴巴硬生生的被扯烂,阙容蓁嘶喊,却猛地被人扯着一只脚,捂住嘴巴硬生生拖了回去。
粗糙的地面,将她的皮肉磨得血肉模糊,阙容蓁死死地盯着赵睿寒,目呲欲裂的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好啊。
原来这就是周思箐不杀自己的目的!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极度的悲痛,让阙容蓁冷静下来。
赵睿寒、周思菁。
阙容蓁闭上眼睛,血水顺着眼角留下,留下一长串如同彼岸花的嫣红,却让天地万物都为之恸容。